流浪,看破了愛情……(注一)
一首四十年代的閩南語歌曲,恍若透過留聲機流洩而出的古樸音質佔領了整條長路,及湯思嘉的注意力。
手風琴的音色幽怨,演唱者用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吊嗓唱法,悲嘆著逝去的愛情。
湯思嘉的腳踏車踩得更急了,因為她知道這音樂來自於角落的那間三合院——
“哈哈哈!”
一陣豪爽的大笑聲,在她的腳踏車抵達時,同時竄進她的耳朵裡。
她抬頭一看——
那男人果然又在笑了。
笑得那麼放肆,像是怕別人不知道他有一口完美的白牙一樣。
笑得那麼起勁,就連白色背心式汗衫下那雙結實臂膀也為之震動了。
這男人能不能好好穿衣服啊?就連她到7…11買東西,都穿得比他整齊兩倍吧!
湯思嘉忍不住在心裡挑剔著,卻沒有移開目光。
“……唉唷,我們妹妹太安靜也是有壞處啦!所有家長都跟老師說,想要跟我們妹妹坐在一起……”歐巴桑甲大聲地說道,模樣認真得像是正在爭寵選妃一樣。
“香蕉你個芭樂—— 這算是什麼壞處啦!我還以為有人要找她到廁所單挑咧!”男人說著又爆出了一陣大笑。
“香蕉你個芭樂”是句子還是形容詞嗎?她覺得聽起來像是罵人的話。
湯思嘉踩著腳踏車的速度變緩,視線依然停在男人身上打量著。金黃陽光下,他脖子上那條至少一公分寬的金項煉,閃亮到刺痛了她的眼。
湯思嘉一挑眉,再次給他的服裝品味扣了五分。
這種打扮,配上那顆小平頭,還有一雙不笑時其實很耍狠的細長黑眸。這人就算是隻從派出所門口經過,也會引起警察想跑出來臨檢他的衝動吧。
“小姐,你面板那麼白拋拋幼綿綿的,沒戴帽子騎腳踏車會被曬傷啦!”
突然間,一個歐巴桑朝湯思嘉喊了一聲。
一時之間,所有的目光全都移到湯思嘉身上——當然,包括了那男人。
湯思嘉瞠圓的眼對上了他帶笑的黑瞳。
男人挑眉,眼裡笑意更濃地朝她上前一步。
她倒抽了一口氣,像個現行犯似地尷尬到不知該做出何種表情。
“不會曬傷……”湯思嘉喃喃說完後,腳踏車像是要競賽鐵人三項一樣地狂飆而去,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拋在腦後。
涼風吹過她熱辣的面頰,還有她懊惱的雙眸。
她在搞什麼啊
從小到大,她沒迷過偶像、沒暗戀過人,現在居然盯著一個應該站在臺客搖滾舞臺上唱歌的男人猛瞧。
這不是她的世界,她從來不認識那種只穿著汗衫,嘴裡還老是叼著根菸,踩著拖鞋啪啪啪走路的男人。
那她幹麼偷瞄他?
因為他的膚色太健康?牙齒太閃亮?笑容太耀眼?叼著一根菸的模樣太像TIMBERLAND服飾裡會出現的西部牛仔模特兒?
湯思嘉忽然吐吐舌尖,笑得像個淘氣小女生。
嗯……搞不好她會看他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她只是覺得奇怪,他戴著那麼粗的金鍊子,難道不會覺得自己很“聳”嗎?而且脖子不會酸嗎?
湯思嘉微笑著揚長而去,已經完全把兩人方才對望的那一眼給拋到了腦後。
當然,也就全然不知情在她的身後,早已悄悄地多了一名觀眾。
遊遠光一見那位白雪小姐騎著腳踏車落荒而逃,他便管不住自己的腳了。
他繞過曬穀場上那片被曬得很可口的金黃菜脯,倚在木門邊,望著那個漸漸遠去的清瘦身影。
他和白雪小姐已經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