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魔劍的修為,即使還沒有完全恢復,他也敢肯定自己被人跟蹤了,就在進入巷子的時候。
“出來吧。”他沉聲。
無人應答。
“不出來嗎?”卡爾皺眉。在換了身體以後,他的耐心明顯已經較從前好了太多——能夠給冒犯自己宵小一個說話的機會。過去世人皆道魔劍雷沙狂放不羈,離經叛道,觸犯其威嚴者下場慘烈,卻不知如今情況早已大不相同。
“拎著酒瓶很累。”他淡道,這是耐心消耗殆盡的前兆。
依然沒有人應答,但是確實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喵——”一聲很輕的貓叫。
當看清跟蹤者的面目時,卡爾臉上神情有些古怪。
他在這裡住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是卻從未見到過附近有過這樣的一隻貓——
黑貓慢悠悠地踱到卡爾身前不遠處蹲下,然後優雅地盤起尾巴,用僅剩的一隻紫眸打量著他,神情似是挑釁,更多的是不屑與嘲弄。這樣的一隻貓,突然出現在這樣微寒的夜裡,用人一樣冰冷的表情看著真正的人,情景實在是說不出的詭異。
卡爾心裡忽然升起一種異樣之感。他曾因萊茵的緣故隨其常年隱居山中,但是哪怕是在魔獸出沒的山林裡,他也從未見過這樣的貓。山裡的動物,都有一雙如水純淨的眼睛,眼神或溫潤無害,或殘忍嗜血,卻都一目瞭然。而面前的這隻貓的眼裡只有妖異的光,彷彿魔獸。
一人一貓就這樣靜靜了片刻。忽然那貓嘴角咧開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卡爾暗道不好,卻見黑貓的紫瞳裡妖光流溢,散發出某種危險的氣息,看得他心神不由一陣恍惚,只覺得整個人突然變得輕鬆。意識被抽離了九分,而唯一還剩下的一分,也在不斷地沉落。
少年面上的警惕之色逐漸消退,雙目變得渙散無光,彷彿被催眠了一般,手也開始無力地下垂,下垂,然後緩緩鬆開。
“砰咣!”墜地的碎裂聲在微涼空氣中明晰得利落。
少年原本迷茫的眼神在下一瞬變得鋒利如刃,血紅的劍挾著沖天的戾氣鋪天蓋地地向著目標捲去。
對面的黑貓懶懶地爬起,似不甚在意這足以劈山碎石的一劍。
“暫停一下,我有兩句話要說。”屋門突然開啟,一臉剛剛睡飽了的某隻半眯著眼,有氣無力地扒拉著頭髮。
“卡爾,別在外面囉嗦,我都餓了。”
“貝蒂,跑了那麼多路,你不餓嗎?”
話音剛落,兩廂的沖天殺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五分鐘後,三人安靜地坐在桌邊用餐。
“你怎麼還是第一形態?”西同斜睨著邊上的紅髮少女,五百年了還是處,這樣的笑話在魔族中還從來沒有出現過。
而魔族中的魔族,“邪眼”貝爾蒂尼又怎麼可能是例外?
“哎呀,人家偶爾也會想要嘗試一下不同的風格,比如說,做一次像妹妹你一樣粉嫩的蘿莉喲~”某女笑得虎牙尖尖,紫色的瞳流光溢彩,為平庸的容貌生生添了三分姿色七分動人。
“你說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噁心了?”西同一臉吃不下飯的表情。
“轉換風格就得轉換得徹底哎,人家想好好談一場戀愛。”某女的噁心程度被激之後顯然不降反升,“所以我去找薩滿那個老傢伙要了卷軸。”
“話說你每次來都是這個目的。”某隻毫不留情面地一言道破。
“討厭~”
“我吃飽了。”在旁一直一言不發的某人起身,碗筷不理,徑直回屋。
“站住!你!某女突然一拍桌子,一臉驚駭莫名,手指著某人不斷顫抖,顫抖,然後轉向還在吃飯的某隻大吼:
“你變心了,西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