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著比她還沉重的弩弓,箭箭射中靶心,小小的人迎風立在草坪中央,分明是短手短腳的像他吃過的糯米糰子,卻目光堅毅,冷峻異常。
從那時候起,朱炎看她的眼光變了。
再長一些,少時的正太成少年,金甲一套,騎馬狩獵,姿容卓越,已然取代年近中年的皇帝成為宮裡上下新一代的男神級人物。而沈夙媛,作為頭號種子選手,身份尊貴的明珠小郡主,亦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氣勢衝破宮廷繁規,被眾多深閨女眷用既羨慕又嫉恨的眼光繼續活躍在眾人的視線裡。
而那時候的沈夙媛和朱炎的關係,就猶如破冰的兩條潛水魚,終於浮出水面了。
朱炎看她的眼神變了,充滿敵視,沈夙媛大概能猜得出,她老爹孜孜不倦的教誨起到作用了。他不再主動靠近她的身邊,卻又因為種種事件不得不出現在她的可見範圍之內。由此,兩人建立了單方面的仇恨關係。
一次她在餵養從南邊專人託運的小馬駒,朱炎出現了,他明裡暗裡的嘲諷她一個女兒家不守宮規,仗著身份肆意妄為,在,早晚有天會釀下大禍。而那時沈夙媛十二歲大,精細的飲食規劃和優秀的環境培育令她在這樣的豆蔻年紀裡就已逐漸成形,既擁有少女該有的靈俏,又富有成熟女人的一抹妖嬈。特別是當她挑眉斜睨著朱炎時,那眼角眉梢裡掛著的一絲調笑坦蕩,往往能立刻就令朱炎火冒三丈……又無可奈何。
看似是他嫌惡她,避諱她,躲避她,但也是他不斷地滋擾她,打攪她,貼近她,而至於沈夙媛,順其自然地任朱炎如此的行徑持續下去,用漫不經心又無所謂的態度牢牢佔據他的視線,乃至朱炎同志這漫長的童年時光都耗在沈夙媛這顆他自認是一鍋上好燕窩粥裡的“老鼠屎”上面。但可怕的是……朱炎的心裡卻怎麼都無法從沈夙媛的身上挪開目光,她的每一個舉動都像是有意牽引著他,於這乏味陳舊的宮規制度下似一道光彩無限的存在,奪取他全部的注意。
他隱隱間恐懼地察覺到自己已經淪陷,並無藥可救。
而一直鎮靜地觀望這一切的沈夙媛明白,她從很小時就決定要釣的金龜……早就刻滿她的名字。
現在,沈夙媛十六,朱炎二十一。
不長不短的十五年,用來拴住一個人心卻也足以。然而世事無常,她不會只滿足於眼前的安逸,沈夙媛深知隱藏在這風平浪靜下的動盪危機,如遊曳於浩瀚大海里漂浮不定的載舟,永不會有停止的一天。
而此刻,新一波的考驗即將來臨。
——
沈夙媛從偏殿裡走出,並肩同朱炎走過漫長廊間,喻德海從一眾侍候的宮女太監則跟在兩人身後,一行人穿過長廊,過了幾道彎口來到靜心殿大門前,殿外多了幾名陌生的宮女臉孔,想來是張太后帶來的人。
朱炎命人都在外頭守著,只讓喻德海跟進,不過他沒立刻就就進了靜心殿,也制止外人通報,只先讓這些人都安生待著,而他則站在沈夙媛身前問她:“待會兒進去你不用怕,若是母后真當要為難你,朕會替你擋著。”
沈夙媛看他一臉捨身成仁的表情,輕輕搖頭:“夙媛說過來,皇上只要坐如鐘,一動不動就成了。”
朱炎皺起俊眉,什麼叫坐如鐘?她這是要他做一個擺設?心裡對於沈夙媛的形容詞異常不滿,礙著左右有人瞧著,他只低頭輕聲警告:“你想做什麼?就算張太后同朕不親,但怎麼說也是朕的母后,你莫要仗著皇祖母寵你,和朕欠著你這人情待會兒就想亂來。”
沈夙媛抿嘴笑了下,“什麼叫亂來?”
朱炎瞧出她話裡的調侃之意,斟酌了下措辭,壓低聲道:“她是長輩,無論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得同往常那般口無遮攔,以上犯下,不然到時朕都沒法子保你!”
“連皇上都要敬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