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客氣極了,恭恭敬敬地將老何送出了知府衙門。
老何拱手向塗知府告辭,然後將扇子從腰間抽了出來,“啪”的一聲再次展開。
跟剛才才見面的時候不同,現在的塗知府,彷彿完全沒有看到這把扇子,或者說完全不知道這把扇子的價值一般,只是滿臉笑容地看著老何。
“塗老爺,您看這把扇子……”他不想看,老何卻偏偏叫他看。
塗知府只好向那把扇子看去,一臉驚喜地問道:“何兄,這扇子……這幅畫,可是前朝的江道師所繪?”
“正是。”老何面有得色地說道,“我這個人沒有旁的愛好,就是喜歡這些名人的字畫什麼的。不過,再珍貴的東西,不都是拿來用的嗎?要是用不上,鎖在箱子裡藏在櫃子裡……除了便宜旁人,還有什麼用?”
便宜旁人?塗知府愣了一愣,鎖起來,怎麼就會便宜了旁人?
他想要開口問,老何卻已經轉身離開,屁股一扭就坐上了路旁等候的轎子。
塗知府只好悶悶不樂,回到了後衙他的房間裡,思量起老何走的時候,最後說的這句話來。明明擺放著三盆冰,書房裡涼氣習習,他卻偏偏汗越淌越多。
“來人!再加盆冰!再加盆冰!”塗知府只覺一股燥熱從心底深處湧上來,叫他煩不勝煩,只好厲聲地叫喊著。
幾個粗使的丫頭趕緊跑過來,又給他添了一盆冰。
出來後,幾個小丫頭竊竊私語:“老爺怎麼了?房間裡都冷得快結冰了,他還嫌熱!”
塗知府卻不知道他們說的這些話,只是癔病了一般,只是反反覆覆地念叨著:“便宜了旁人?便宜了旁人?”
拖後腿會便宜了旁人?收起來不是就能傳給後人了嗎?
怎麼會便宜了旁人?什麼情況下才會便宜到旁人?
突然一聲尖利的慘叫聲,塗知府這才發覺,房間裡冷如冰窖。
誰啊?誰給他的房間裡擺這麼多冰?想要凍死他嗎?
裹著慌亂從櫃子裡翻出來的被子,塗知府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厲聲嚷嚷著,讓人將他房間裡的冰盆都清走。
這幾天汝南城裡特別熱鬧,據知府衙門裡在外採購食材的廚娘講,不知道為什麼,知府大人突然就凍病了。
大熱天的凍病了……這可真是有些奇怪。汝南城裡的老百姓拿著這事說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熱鬧。
然後就是,塗知府老爺,夏天再也不用冰盆了,不管多熱,他都不用。寧願光著上身讓下人扇風,也不願意用冰盆了。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想明白過來的塗老爺,一邊指揮著人將冰盆全部撤下去,一邊緊急叫人將何捕頭尋來。
何捕頭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還以為老爺終於要向顧老三下手了。想到能夠到手不少的好處,他高興得屁顛屁顛的。
“快快!將咱們所有的人都召集起來,守著顧老三那新開的三家鋪子,以防有人鬧事!”塗知府一邊用力裹著被子,一邊吩咐道。
何捕頭一聽眼睛就亮了,聽聽這主意,到底不愧是讀書人,做出事來都特別的陰,明明是壞事,說出來,害了你,還要你領情。
“是要擋住他們的生意……”何捕頭喜笑顏開,問道。
塗知府感覺到更冷了,再次用力將自己裹了裹,厲聲怒斥打算害自己的捕頭道:“別自做聰明!不許耽擱人家半點生意!不然,我要你好看!”
怎麼回事,難道老爺還真是想讓衙門的衙役們去給那個顧老三當門子啊?
別說何捕頭想不明白,就算是塗知府自己,也是有些想不通的。
見過這麼窩囊的父母官嗎?
可是沒有辦法,只要一想起那個姓何的來人最後跟自己說的那些話,他就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