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麼?”
李泰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低聲回道:“當然有啊。”
這時,明瑤戳破哥哥的謊話,“孃親,最近泰哥哥一直纏著魏徵,有時候在史館一呆就是一天。”
“就算再忙,飯也還是要吃的呀。”若水心疼道,“之前不是讓房玄齡做你的太傅麼?怎麼又扯上魏徵了?”
李泰的眼中突然變得神采奕奕,象是獻寶似的說:“娘,魏大人最近被爹爹指派正在編寫《隋書》,兒子在一邊看著受益匪淺呢。”
若水感到自己的嘴角正在微微抽動,長孫的兩個兒子,一個成了工作狂,另一個成了書呆子。不過那樣總比兄弟倆兵刃相見要好些,她自我安慰道。
“娘,隋煬帝真是個昏庸的暴君呢。”李泰還稍顯稚嫩的聲音中帶著清晰的蔑意。
若水心中頓時一涼,無疑,後世對隋煬帝諸如昏庸殘暴;毫無人性這般清一色罵名正是從唐朝開始的。她猶豫地看了一眼兒子和女兒,他們都是李唐正統的皇家血脈,自己是否應該……
發覺了母親異常的沉默,兩人都有些不安的看著面色肅然的若水,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青雀。”若水終於還是開口說道,“自古以來的失敗者都是沒有開口的權利的,隋煬帝固然是亡國之君,可這並不代表他的一切都是一無是處的,這麼說,你可明白?”
李泰疑惑問道:“可是孃親,魏大人和爹爹都不是那麼說的啊。”
“楊廣的確是做了許多荒淫無道的事情,他三徵高麗,開鑿運河,使無數人家妻離子散,百姓民不聊生,但同時,他也開科取仕,打破了士族對於國家權力的壟斷。甚至今天看來,正是大運河的開鑿使漕運便利,受益的正是今天的大唐的子民。如果僅僅是一味的稱其為暴君,難道不是有失公允?史書應該是一種不帶任何個人偏見的客觀的描述,正如《左傳》中史官對鄭莊公毫無掩飾的諷刺,或是《史記》裡司馬遷對項羽毫無保留的讚美甚至將其放在了帝王本紀當中。”說到這裡,若水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兩個陷入沉默的孩子。
良久之後,她在李泰與明瑤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叫做公正的影子,於是欣慰地笑了。
可誰知,不過是一場母子之間的對話,卻引來了皇帝的盛怒。
甘露殿。
這是若水至今第一次踏進這座宮殿,與立政殿樸素大氣不同,甘露殿卻明顯帶著帝王的尊貴與一絲旖旎的曖昧。除了皇后,其餘的嬪妃都在這裡接受皇帝的寵幸。
當若水平靜地走進皇帝的寢居的時候,便只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自己,不知道在案几上寫些什麼。
等到她語氣如常地請過安,李世民陰沉著臉,冷冷道:“皇后可知今天青雀和魏徵說了什麼?”
若水怔了一怔,隨即依舊一臉平和的回道:“是不是《隋書》的事情?”
“朕的兒子居然說楊廣不只是暴君,這成和體統,簡直是大逆不道!”皇帝衝著若水叱呵道。
若水沒有說話, 凝視了眼前的男人片刻後,朝外邊揚聲道:“鄭吉,進來。”
鄭吉戰戰兢兢地往裡頭邁了一步,只聽見皇后冷肅威嚴的聲音,“令所有人都退到外殿去,沒有本宮的宣召,一律不許進來。”
“是……”鄭吉猶豫的看了皇帝一眼,“可是,娘娘,今天陛下宣了王嬪侍寢,過會兒……”
若水微微一笑,可卻看得鄭吉心中一冷,“讓王嬪先在外殿侯著,對了,這夜間的風還是有些涼的,記得不要忘了給她多披一件衣服。”
話音剛落,鄭吉如釋重負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內室中,一片死寂。
“朕的內侍,皇后倒是使喚的很是習慣嘛。”李世民冷眼看著剛剛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