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江遠哲好不憤怒,那股惡火壓也不壓不住地往上直衝,但他低下頭,他爺爺跟他說過,在你最憤怒的時候,一定要制怒。否則,你就會被不良情緒操縱,做出與願相悖的事。
這一刻,他學著爺爺教給他的辦法,數數──1、2、3、4……數到7,我一定要平靜下來,而且面帶微笑。
他抬起來頭,笑一笑,“我是──江遠哲。”
周燁聞言,現出一臉迷惑,“江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他顯然聽說過他。
“這個不重要,先讓這兩個人走。”江遠哲說得堅定不移。他答應過小方,不論死的活的,一定要將龍琪帶回去。他不能食言。
“理由?”周燁覺得裡面好像有玄機。
“我們江家有個原則,對婦女兒童傷殘病弱,禮讓三分。所以,她倆在這裡,會影響我的心情。”
周燁想了想,搖頭,“江先生,這裡不是江家,這裡是大陸,我們這裡講究男女平等。這個龍琪更不是一般女人,對她,我得當男子看。”
聽著這番話,上官心裡已經不是一般憤怒,簡直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恥辱,她是一個警察啊!江遠哲看著她的臉色,“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站到我身後去。”
“謝謝你。”上官說。
江遠哲笑一笑,他知道今天這一仗,絕不會善了。
“對了江先生,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裡?”
“沒什麼,路過。”江遠哲淡淡地。
周燁沉默了片刻,“路過?不會這麼巧吧?”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看如此月黑風高的良辰美景,於是出來轉轉達。殺個把人,搶點兒東西,沒料到遇上老兄,更沒想到老兄把殺人放火這事做得比我更地道、更好。所以我滿心佩服,懷著學習的態度過來打個招呼──周先生你貴姓?”
周燁聽得眉頭微微一皺,對方既然知道自己姓什麼,別的有關資料恐怕也知道不少。而且說話夾槍帶棒,擺明了說自己是強盜。
“江大少爺。”他按江湖上對江遠哲的叫法稱呼,“知道佛是怎麼煉成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的前身就是強盜,搶劫到榮華富貴,然後成佛。發財成名兩不誤。像當年清兵入關,給漢人的見面禮就是嘉定三屠、揚州十日,這純屬強盜行徑,可後來又有了康乾盛世,這就成佛了。漢人不是也乖乖摩頂禮拜了嗎?”
江遠哲笑了笑,“與君一席談,勝讀十年書。不過,周先生可是政府官員,怎麼能……”
“政府就是強盜。”周燁說,“十九世紀號稱日不落的大英帝國,在全世界範圍內殖民搶劫;還有上世紀發動全面侵華的日本帝國。還有……出兵伊拉克的美國。”
“對,政府說穿了就是強盜,但別國的政府是搶他人的東西以造福本國國民,周先生你所代表的政府好像恰恰相反……”江遠哲反唇相譏,“有你這樣的人,你們的政府真的就不怕亡黨亡國嗎?”
“國?”周燁沉默一下,臉上露出一絲譏誚的笑意,“哲少,自古以來,中國的政客們心中一直就是有‘家’無‘國’,國只是一個榨萬萬人膏腴以肥一人的名利場。至於黨,知道‘黨’在辭海中怎麼解釋嗎?是由私人利害關係結成的集團。”
他嘆了口氣,“所以,中國的國勢從明朝開始式微,積弱至今。有誰為這個‘國’想過?沒有!政客們心裡只有自己的家。唉,亡,百姓苦;興,百姓苦。不過我們的政府也真有能耐,還就能讓百姓在苦中作樂,認為自己的日子是最全世界最幸福的。哲少沒過過逼人的窮日子,不明白啊……我可是從底層上來的,看到的不光是衣冠楚楚,更是醜惡的紅屁股。”
江遠哲聽著這番話,無語。他不瞭解國情。所以他才求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