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瓏給說住了。──男人女人分手,往往就在這一“絕招”之後,而且大多會鬧得反目成仇。若提前在“花招”之時分手,說不定大家還能彼此留個念想兒。所以,聰明點兒的就別把自各兒往那絕路上推。
汪寒洋這時微微一笑,既然話說開了,乾脆說透一點,“別以為人體寫真就是真的。中國人,就算脫個淨光,面兒上那層皮還是假的,腔子裡那顆心還是虛的,所以有句話叫:虛情假義。還有句話叫:同床異夢。”
這話更是敲在水玲瓏心尖兒上了,再也沒有比她更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了,跟她廝混過的男人哪個不是甜言蜜語山盟海誓的,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那全是閻王爺的告示,鬼話連篇。
她嘆了口氣,龍琪身邊的人跟她一個德性,非要把話兒說根兒上,讓你難受。
“活著不易,幹嗎非得說這喪氣話?”
“喪點兒虛浮輕躁之氣,能讓人心明眼亮。我們是朋友,難不成你從我這裡還要聽個滿口謊話?換了別人,愛幹嗎幹嗎去,人各有志。倒塌的破廟都是自蓋的。”
──朋友中有一種叫諍友。水玲瓏是個明白人,對方這番話,未嘗不是說給她聽的。因為她有時確實有點自暴自棄。她覺得她反正已經是嫁不出去了。
“小丫頭,男歡女愛,不必認真,極時行樂也是樂。看得太清,傷腦筋。”每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信條。水玲瓏心裡雖然承認了對方的說法,但嘴上不想承認。正如她嚮往良家婦女的正常生活,但還是要裝出不屑一顧的樣子。
“若是樂得太過,你會傷身體。”汪寒洋仍然一字一驚。
“生命在於運動。”水處長倒還記得這句,順手拈來。
“如果要永恆,還得學會適當靜止。”
“黃河長江流了那麼多年,不仍然在咕嘟咕嘟流著?” ──野狐禪和學院派較上勁兒了。水玲瓏人海沉浮多年,見識自然不凡。
“但河道沒變,幾千年如一日。”汪寒洋意味深長地,“當年大禹治水就是在治禍,就是想要把四處‘運動’著的洪水納入軌道……”
──人性如水,放得出去,如泉如湖如河如大江澤被天下;但還須得收回來,萬流歸宗向大海。
水玲瓏聽到此處,才驀然醒悟,龍琪現在,正是想“收”了吧?她一向是個收放自如的人。可這樣匆匆一“收”,未免太煞風景了吧?
明白了這點,她也顧不得跟汪寒洋爭了,只聽那丫頭說:“情之一字,最沾不得一個虛字,一沾,就假了。 假了,還有什麼意義?”
“可這就是個俗世。”
“所以,才要脫俗。”
水玲瓏笑了,“你們龍老闆有時就喜歡叫真兒。”
“是的,你可以不喜歡她,但不要假裝喜歡她。她最討厭這個。”
“可有時候,有人能假裝喜歡你,也已經是求之不得了。”水玲瓏嘆息道。這是她的悲哀,或者說,這是很多人的宿命──真花沒有,插枝假花也聊勝於無。
誰不想要真的愛,但輪得到嗎?上天肯給嗎?
汪寒洋沉默片刻,慢慢地說:“可現在不一樣,方曉飛是警察……”
“這有什麼呢?這你們一早就知道的啊?!”這下水玲瓏是真懵了。
“是的,一切都在預料中的,可當這一刻來時,我們還是免不了忐忑不安。”
“那個方曉飛跟龍琪到底……”
汪寒洋這時卻笑了,“你有沒有殺過人?”
口氣很是平淡。
“啊……什麼?”水玲瓏愣了一下,話題終於繞上了正道,龍琪的丈夫剛死沒幾天,原來……這其中另有“機關”。她是個靈醒人,本不該再問,但作朋友就是這樣,看到不該的時候,還得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