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似酷烈的風,劇痛的四面飛撞,撞向整個空寂而屏息的宮室……
梳洗……梳洗……前世裡聽說過的最慘烈的酷刑,生生髮生在這個生了她養了她保護了她五年的女人身上!
而她在那樣的黑暗裡,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發生!
她蹲在櫃子裡,背靠著冰涼的木板,像靠著漫天漫地的冰山,那般的冷那般的冷,黑暗夾雜著血紅飛旋著卷下來,呼啦啦將她一裹,粘膩的血漿氣息糾纏著將她扯緊,扯出她的心肝五臟,扯得她片片飛碎炸裂成灰……
“哎……不早了,陛下大抵要找我了。”昏慘慘油燈光芒下,滿頭珠翠的女子突然轉頭,意猶未盡的看向她的方向。
她身側,原本被她身子擋著的一個方向,突然轉出清俊的白衣少年,纖塵不染肌骨晶瑩,文雅而疏離的向璇璣皇后微微躬身,道,“姨母,交給我處理好了。”
“嗯。”璇璣皇后拍拍他,“越兒,別讓那女人太快死,給我延續她的命,讓她好好嚐嚐滋味,還有,記得斬草除根。”
少年無言躬身。
……
孟扶搖突然大力推開櫃子門。
她推得如此劇烈,轟然一聲櫃子門散了,櫃子也四分五裂成幾塊木塊,噼噼啪啪墜落在地。
關了她五年,承載了她童年裡最黑暗記憶的櫃子,在十四年後終於崩散。
孟扶搖頭也不回,直入床邊,那床已經整個發黑,因為浸滿了許宛的血,蛀壞腐朽不成模樣,她掀起那一觸手便碎裂的渾黑的被褥,在床縫裡一陣掏摸。
半晌她縮回手,摸出了一個小小的布包,布包上有字,布包裡是那朵小小的玉蓮花。
玉蓮花已經不是玉蓮花,通體淡紅,當年玉脈被鮮血整個浸透,成為了一朵血蓮花。
孟扶搖將那小小一朵攥在掌心,突然冷冷一甩,血蓮花蹦開去,在地上打了幾個翻滾,正好滾到宗越腳下。
宗越注視那朵血蓮花,不知為何手指有些顫抖,孟扶搖已經直直走了過去,走過宗越身邊,停也不停從他身邊擠過去,門窄小,也已經腐朽,這麼一擠頓時擠散,門框吱吱嘎嘎落下來,宗越伸手為她擋,自己卻落得一頭灰,孟扶搖卻看也不看走了過去。
她直奔宮門之外,對牆一踹,轟一聲宮門上懸著的匾落下來,砸在地上,孟扶搖上前用腳擦去匾上厚厚的灰塵,兩個大字露出來:
“煙凌”
煙凌宮。
孟扶搖又是一腳,這回更兇猛更凌厲,久未修葺的宮牆哪裡經得起她那麼神力一踹,嘩啦啦齊齊倒下來。
宮牆倒塌,塵煙騰騰瀰漫而起,孟扶搖不避不讓,立在灰黃的塵煙裡,目光四處搜尋。
她的目光突然定住。
左側宮牆之下,露出一個布包的一角。
看著那個布包,孟扶搖身子顫一顫,然而她立即咬了咬牙,大步走過去。
她蹲下身,用手扒開那些泥土,解開布包的結。
一副白慘慘的骨骼落入她眼簾。
許宛。
埋在煙凌宮牆下十四年的許宛。
十四年後,她重見天日,終於和這一世女兒再次相見。
風從遙遠的地方刮過來,春風也可以如此的冷,帶著如十四年前噩夢一般的血腥和黑暗的氣息,嗚咽盤旋。
孟扶搖抱著那包骨殖,痴痴的站在半截宮牆之下,直到那冰冷的骨頭抱在懷中,堅硬而涼的骨頭硬硬的抵著她的心口,她堅持到現在的鎮靜才終於慢慢潰堤,她開始發抖,越鬥越劇烈越抖越站不住,順著宮牆慢慢的跪下來,跪在那埋下布包的小小的土坑前。
突然“嘩啦”一下,眼淚便流了滿臉。
那麼多的眼淚,自從那夜得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