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是凌晨,李臨直接在出站口打車,說出那個地點的時候,有種視死如歸般的坦然。
計程車師傅想和他搭話,但是看他的狀態也訕訕閉上了嘴。到了地方,把人放下就火速離開了。
李臨的衣服有幾分單薄,在夜風蕭瑟中,像一支即將飄搖的小草。
他獨自站在熟悉的門前,恍若隔世。
a大。
他當年敗犬一般夾尾逃離的母校。
經年之後,她又在夜裡沉默地注視著這個不請自來的學生。
找到以前翻牆的地方,他試了試,踢開礙事的家居鞋,赤足翻了進去。
趁著黑夜的遮蔽,往一個方向奔去。他也不能確定是否會如他所願,也許不過一場空,也許比一場空更加慘敗的結果,但是還是毅然決然地來了,來找一個答案。
一片寂靜中,只能聽見他自己的腳步沿著樓道響起。瓷磚的地板在冬夜的凌晨冰得瘮人,他卻一點都沒有反應,赤腳走著。
眼睛看過一個個門牌,尋找某個曾經多次出入的房間。其實也不確定他要找的東西是否還在,也不確定是不是換了教室,就憑著一股勁走到這裡。
在拐角的綠植盆裡翻找片刻,某個人還是習慣於把鑰匙放在這裡,他握著冰涼的鑰匙心想,鑰匙還在,那麼也許……
把鑰匙插入鎖孔的時候,他鬆手了,盯著自己髒兮兮的手和腳。要後悔的話,現在就是最後的機會了,開啟門也許就是無可挽回。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轉動鑰匙,推開,教室的門在深夜的漠然中發出一聲悠長的“吱呀”。開啟手機自帶的手電,他細心的檢視,在某個桌子上,看見了他想要的東西——
一個相框。
很久之前,有個人看著相框對他說:“你們是我帶出來的第一個金獎。”
再更早前,他踮著腳站在心愛的人身邊合照。
手機的光打在照片上,他看見更青澀的自己,身邊站在一個人,那張臉甚至有幾分陌生。他在心裡把這張臉和與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臉放在一起比較,恍然間居然想不起那張日夜相對的臉。
他把相簿翻過去,想要拆開。聽見一陣腳步聲,手電的光從身後打過,“誰在哪裡?”
情急之下,他把相框往懷裡一塞,從門口衝出去,身後有人在追,在喊些什麼。他什麼都不管。
許久沒來,他慌不擇路之下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個小土坡上的小樹林裡。
不經意間摔倒在地,他懷裡的相簿飛了出去,砸在地上。他趴在地上,看著那個不遠處的相框。
紛擾的記憶席捲而來,片段似地不停閃現。
他站起來。
“我們是同一屆的。我也在籃球社。”
一步。
那張紙,“我在家裡等你,無聊的時候隨手畫著玩。丟了吧,也沒什麼用。”
兩步。
宋錦溪拿著的那款飲料。
三步。
那場煙火,和沒聽見的話。
四步。
男朋友突發奇想抓出的背頭,和身上的松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