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飴,錯也要再錯。
☆、白王
成帝十九年春,閶闔世子死於帝都。宮廷盛宴,孤措聞訊,當庭捏碎杯盞,拂袖憤而歸國,一月後北族揚言‘踏平南人之境以血債血償’。
醉翁之意不在酒。出師有名,閶闔舉國磨刀赫赫。
滿朝悚然,大將軍沈峰(明相女婿)領命,拔軍待陣,一長兩國交戰眼看開始。
煮酒客滿長街。
醉香坊酒香四溢,天氣乍暖還寒,悽悽細雨拂拂,廂房裡的溫度也似乎冷浸下來。沈峰領了皇命昨日出京,送行的友人同朝倒是不少。兵部侍郎年老還鄉,微子啟在明相的舉薦下從刑部清閒的差事跳到了這個空缺上。
坊裡依依呀呀有柔軟的聲音合著曲子唱唸,歡聲笑語一片。
“斜風細雨,沾衣欲溼。”帝少姜彈指揮落從視窗處接住的雨滴,青灰色天空凝著溼重的潮意。吹進來的風也帶著冰涼。
“殿下。”身後的人動了動眉頭,看她露在袖外蒼白的指尖微微青灰,“還是關窗吧。”
那人便似笑非笑的睇來,指尖攏回長袖,入鬢長眉似也沾了幾分文人風雅,一折身踱回了坐榻邊,守著半開的茶水。
檀淵微不可見的動了動唇角,走上前幾步伸手合上窗,室內不刻便少了呼呼透涼的冷意。
帝少姜懶洋洋的以指點上咕嚕嚕冒著熱氣的壺,不過片刻大概是覺到了燙意才慢慢挪開,掃了眼站在窗邊沒動靜一臉無瀾的人,“奉淨這月長住泰安宮?”
“是。”
她五指一頓,得了答案卻笑,“是我高估了帝景池?”
檀淵幾不可見的搖頭,有點寬慰主子的意思,“有司命在,不會。”
帝少姜一哂,恁的無動於衷。“也好。”能拖多久是多久。
茶水徹底的沸了起來,檀淵近身,燙杯後細細將工序做來,碧色的茶葉嫋嫋展開,有清香暗生,看差不多了又倒個乾淨添了第二道水,這才遞了過來。
帝少姜沒有開口說什麼。
本該置身汴陽的檀淵出現在京城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冥鳶之子,不會獨身回京,而身後帶著的,必是帝少姜握著的汴陽帶來的益處。
孤離已經死了。閶闔王動手的藉口她已為之創下,國之大義之前,勿論怎麼蠢蠢欲動,明氏那個老匹夫必然也和餘人抱著‘必先攘外’的心思。沈峰這一手握重兵的大患赴了前線,山高皇帝遠,京中的局勢亂起來他遠水救不了近火,才好少了麻煩,自然在外除去此人也是便利的多。這一點,顏燼陽、陸敏青等人未必不知,只是餘後,京中的帝后黨人怎麼處理才是問題。
帝少姜的姿態卻過於靜了,按兵不動裡似乎在等待什麼。
成帝的彤妃有孕已快四月,宮中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慶氣氛裡,皇后明氏對此異常關注小心,不僅著人將彤妃團團護了個密不透風,對於其起居飲食也是時時過問照拂,看架勢,似乎是一待皇嗣降生就準備繼過來養在膝下。
與這喜慶截然相反的卻是成帝急速衰敗下去的健康。沈峰出征,坐在朝殿上的帝王連起身行走都需人攙扶,更別說出城相送鼓舞士氣之類的排場了。即便沒有親眼目睹成帝糟糕的狀況,帝少姜也清楚,那個男人已經活不久了。
即便他想勉勵再拖下去,明後恐怕也不會樂意。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廂房外終於來了客人。
陸敏青一手提著個四四方方的包袱,裝模作樣敲了兩下門不見答應,挑唇一笑就自發推門進來。
“有人託我給你送份禮物。”狐狸揚了揚手裡的包袱,啪的一聲丟在了桌上。
聽沉悶的響聲,似乎是木盒一類的。開啟外層紮好的布結牽開,漆紅雕花木盒露了出來,檀淵右手按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