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脊樑。額頭流下的汗水滴進眼裡,眼睛立即發酸。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轉身朝扶手電梯方向跑去。
扶手梯只到五樓,封閉電梯門前等了一隊人,陳醉放棄轉而去爬樓梯,他自虐一般憑著所剩無幾的力氣跑了幾個樓層。到了十樓時已經筋疲力盡,兩腿一軟就跪在地上,衝著一溜的玻璃牆失聲痛哭:“哥……”
林菀沒坐譚希哲的車,她想自己走走。想象過有一天會見到那個人,卻沒想到是在這種場合,更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反應。那個瞬間,她腦子裡沒有恨,沒有怨,只有深深的疲憊。生活還真是一部黑色幽默劇,同一個場景,同一組演員,只是改寫了劇本。看到陳醉那複雜的表情,她忽然就領悟了,這個結局,分明就是對他們三個人的懲罰。
一陣刺耳的哨子聲將她的思緒驅散,原來是紅燈了,她退後一步,融入安全的人群裡。旁邊站著一位孕婦,腹部高高隆起,看樣子是剛做完孕檢,正興致勃勃的跟身邊丈夫討論孩子的情況。
她也自然的撫上自己的小腹,緊繃著的臉這才稍微放鬆。縱然犯了錯,受了罰,老天待她還不算絕情,留下了她的孩子。剛才她真是嚇壞了,還以為孩子要保不住了,在洗手間足足呆了十來分鐘才從恐懼和後怕中緩過來。這個在她身體裡出現不到兩個月的小生命,已經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甚至是全部。
馬路對面有大大小小几家飯店,林菀走進一家快餐店,要了一葷一素一碗米飯,還有一碗西紅柿雞蛋湯。她得好好吃飯,這樣孩子才能及時得到營養,她在先天上已經虧欠了它,不能再讓它受一點委屈了。
她先喝了一口湯,然後拿起筷子夾菜,吃飯。一口一口往嘴裡送東西,機械的咀嚼,彷彿正做著世間頭一等大事。可是心思卻不由自主的飄遠,飛出快餐店飛過馬路,飄到某棟大樓的第十層,落到那個帶著面罩渾身插滿管子的人身上,落到旁邊那塊監測他生命跡象的顯示屏上……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流眼淚,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下落,有的沿著脖頸落盡衣領,有的和飯菜一起入口。她一邊抽泣一邊吃,不理會左右投來的異樣眼神,咀嚼著醋溜白菜時想起米蘭說過的酸兒辣女,她這麼愛吃酸的,可能就是個男孩兒了,她以前偏愛女孩,現在忽然覺得,男孩兒也不錯,可以像他……
林菀硬是就著眼淚把飯菜吃得一口不剩,似乎這樣才是兌現了不虧待孩子的承諾。可事與願違,幾分鐘以後,她就在餐廳的洗手間裡把剛吃過的東西吐得乾乾淨淨,險些連膽汁都給吐出來。出來時,看到譚希哲拿著一瓶水站在門口,一臉的擔憂,她驚訝出聲:“你怎麼在這兒?”
譚希哲擰開瓶蓋後把水遞給她,淡淡的說:“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能放心離開呢?”
林菀心裡一疼,那個人也說過這樣的話。
譚希哲什麼都沒問,在隔壁粥店要了兩份不同口味的粥,招了輛計程車將林菀拉進去。到了她家樓下,他將裝著粥的保溫盒遞給她,認真的叮囑:“吃完東西,好好睡一覺,不要胡思亂想,醫院那邊有訊息,我會打給你。”
看著林菀走進樓道,譚希哲又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心裡有點空落落的。好像丟了什麼東西,又彷彿那裡壓根就缺些什麼。
活了三十餘年,自認風流倜儻,風花雪月無數,但那些大大小小的戀情留給他的只是一個個虛無的影子,沒有一個能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不是沒有動心過的女人,可他只是一笑而過,自以為瀟灑,收放自如,其實不過是不夠勇敢,捨不得自己。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他不如陳勁。
作者有話要說:讓各位久等了,老劉一腔赤誠,只恨沒有三頭六臂,多的不說了,祝大家勞動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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