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千刀萬剮,被萬人恥笑,遺臭萬年,又有何妨!”
……
韓王世子絕望不甘的嘶喊聲在天牢裡迴盪。
兩行熱淚衝出眼眶,眼前一片模糊。
眼前忽地閃出林茹雪斯文秀麗的臉龐,唇畔總含著一絲似有若無的淺淺笑意。總是那般端莊得體,那般嫻雅動人。
他幾乎從未見過她哭泣,更未見過她失態。
他娶了她,一開始待她也是全心全意的。時光易逝,新婚時的情熱褪去後,男人貪戀新鮮的心思又佔了上風。他一個接著一個納美人進府。
從那時起,他再也未見過她愉悅的笑容。眼中的淡漠疏離越來越明顯。
她一定恨他憎惡他吧!
是他連累了她……
韓王世子終於失聲慟哭。
魏王世子也在想著自己的妻子。
聰慧圓滑伶俐的傅妍,此時一定在為當初嫁給他悔恨不已吧!
他一心愛她,曾暗暗立誓像蕭詡待顧莞寧那般待自己的妻子。奈何她一直未生育子嗣,他只得另納美妾生了兒子。
可他的心,從未容納過別的女子,一直只有她。
只是,她再也不肯信他了。哪怕她的臉上笑容未斷,對他親暱殷勤依舊,心卻越來越遠。
他心中的苦澀,無處可訴。便是對著兄弟蕭烈,也從未提起。
只盼來生,他再也不要出生在皇家。再也不用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不必被逼著在父親和堂兄之間做選擇。
魏王世子閉上雙目,眼角滑落兩滴眼淚。
……
一個內侍跑了進來,低聲稟報幾句。
安慶王頗有些意外,略一點頭,很快離開。
沉浸在悲慟絕望中的韓王世子魏王世子,根本未曾睜眼,更未曾留意安慶王的悄然離開。另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靠近。
魏王世子到底冷靜自制一些,很快察覺出了異樣,霍然睜眼。
當看清來人的臉孔時,魏王世子的嗓子如被堵住一般,半晌說不出話來。
韓王世子胡亂擦了眼淚,紅著一雙眼說道:“堂兄,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蕭詡。
蕭詡病症早已痊癒,這一年來,在徐滄的精心調理下,蕭詡的身體恢復如初。
此時蕭詡身著常服,長身玉立,氣度不凡,溫和俊美的臉孔一如往昔。
蕭詡注視著兩個堂弟,沉默片刻,才道:“蕭凜,蕭烈,你們兩人可曾後悔過?”
韓王世子被戳中痛處,憋了半天,才憋了幾句:“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用?後不後悔,該不該做,都已經做了。難道你還肯饒過我們不成?”
謀逆犯上,是要誅滅全族的重罪!
齊王府的下場歷歷在目。蕭詡怎麼肯放過他們?
魏王世子低聲道:“堂兄,我自知必死無疑。我的所有庶子庶女,都隨我一併奔赴黃泉。只盼堂兄網開一面,留傅氏母女一命。傅氏是一介婦孺,瑜姐兒也只是個不懂世事險惡的女孩子,堂兄將她們永遠軟禁宮中。她們絕無可能翻出風浪。”
一向寡言的魏王世子,此時滔滔不絕。
韓王世子也反應過來,想張口為妻兒求情,卻又頹然地閉了口。
瑜姐兒是女孩子,尚有一線生機。朗哥兒卻是韓王府的嫡長孫……
蕭詡忽地張口道:“你們只為妻兒求情,為何不求我饒過你們?”
韓王世子魏王世子對視一眼,俱都露出自嘲的苦澀。
“莫非堂兄有饒過我們兄弟之意?”魏王世子毫無求生之意,聲音淡淡:“螻蟻尚且偷生。若有可能,我們當然想活下去。”
哪怕永遠被關在宗人府的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