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事先提醒,要多穿點衣服,周家一行人下火車後,還是差點凍成了人形冰棒。
“噶噶噶冷啊……嘶嘶~”周家小叔擤了把鼻涕。
“你!隨地擤鼻涕,罰款三塊!”也不曉得從哪個角落突然冒出來的大媽,左手手臂套著個大紅色的袖套子,還沒等所有人回過神來,手腳甚是利索地撕下了一張罰單。
“濤濤啊,你還不趕緊的過來把錢交了。”罰款自然是不敢不交的,可一上來就三塊錢,可是讓初來乍到的周家親友團們好生肉痛。
當然,也不單單隻有肉痛。像周母妹妹,也就是周文濤兄妹倆的小姨一家,除了幸災樂禍外,還在一旁暗暗觀察著。畢竟他們打的主意跟以周家老太太為首的周家親友團是一樣的。在蛋糕有限的情況下,自家能不能分一杯羹,具體又能分到多少,這就是個非常高深的問題了。
這一路,兩方人可是明裡暗裡噶了一路的苗頭了。
“哥,別管。”周文燕拉了一把自家大哥,隨後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小嬸,誰不講衛生,就該誰罰錢唄。”
“燕燕你這阿囡怎麼噶伐懂事體(怎麼這麼不懂事),身上不是沒帶零錢嘛,怕人同志找不開啊。”周家小嬸白了周文燕一眼,朝著周文濤頻頻使眼色。
“找的開,找的開的。”一旁的大媽咧著嘴笑道。常見在火車站抓典型的大媽本就是人精一個,在此之前又怎會沒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所以口袋裡,別說幾塊錢的零錢了,就連幾分錢都能全部化整為零了。
哼哼,想跟大媽玩這一套,還嫩著呢。
一時間,一大幫子人就僵在了那裡。不過到底沒堅持太久,畢竟外頭更深露重,寒風瑟瑟,接近零下。周家小嬸幾乎是咬著牙,顫抖著手,從腰間的藏得非常好的小口袋裡,翻出三張一塊錢的紙幣,遞給了已經很不耐煩的大媽,從她那裡換了一張罰款單子。
“這不是有零錢嘛。”大媽接過紙幣後,還習慣性地翻看了一下,一臉的嫌棄。當然,臨走前還不忘教育一下那個不愛衛生,隨地擤鼻涕的周家小叔。
“你看看,外地人就是不愛乾淨,怎麼可以隨地擤鼻涕,這麼不講衛生。你要知道,這裡是公共場合,不是你們家客廳。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隨地吐痰,隨地擤鼻涕,讓外賓看來了……palapala……這位男同志,你要曉得……palapala……”
周文燕也是第一次知道,一點兒都不起眼的大媽,口才竟然這麼好。一口氣說上十來分鐘,都不帶中途換氣的。就跟學校領導似的,每次開大會,都不需要提前準備書面報告,坐在主席臺上,對著話筒,就能講上“八大點十六小點”。
這高手,果然在人間潛伏著。
其實吧,在寒風瑟瑟中聽報告也不算什麼。問題是燕京火車站畢竟是大站,每天哪怕到了晚上也是人來人往的。國人喜歡湊熱鬧,沒一會兒功夫四周便圍觀上不少人。
“這位大媽,您看,天也這麼晚了,又冷,我們也是剛剛下火車,是不是……”周文濤到底不忍心,上前了一步。
“行了,看在今兒天冷,又是大晚上的份上,我就不多說什麼了。這位男同志,回去可要好好檢討檢討。首都是大家的嘛,可一定得講文明,講衛生才是。”
“是是是。”從沒有這般狼狽過的周家小叔連連點著頭應聲道。至於心裡頭是不是這般謙虛不得而知,至少明面上,認錯態度還是非常不錯的。
終於,可以離開火車站了,真心不容易。
出了火車站,又在寒風中走了好一會兒路,才來到能坐車的地方。瞧著面前那輛更像是拉貨物的小卡車,所有人都驚呆了。
方才,在車站接人時,周文濤兄妹倆稍稍提了一下。說是大晚上的,已經沒了公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