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再怎麼生活氣息濃厚,也不該形同農舍吧?要知道這前院可是用來辦公的所在。葉小天遲疑著走出幾步,就見一個穿開襠褲,頭上剃個茶蓋頭的小傢伙蹲在地上拉了泡屎,扯著嗓子喊娘。
旋即就有一個胖大婦人走過去,用鏟子往地上一鏟,很麻利地把那砣屎往菜地裡一丟,然後伸出粗壯的手臂,把那孩子往肋下一挾,開始替他揩屁股。葉小天看得眉眼一陣亂跳,李經歷卻是見怪不怪,向那婦人大聲道:“張家的,經歷、都事、照磨幾位大人都在麼?”
那婦人扭頭一看,驚訝道:“哎喲,這不是李老爺嗎,您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了。”
李經歷道:“休得囉嗦,快去把刑廳經歷、都事和照磨官都叫到大堂,新任推官老爺到了。“
那婦人看了葉小天一眼,驚奇道:“這位就是新任推官老爺?天吶,推官老爺居然如此年輕。”
葉小天強擠出一副笑臉,向她含笑著點點頭,就聽那婦人道:“李老爺若是不說,奴家還以為這是李老爺家的小公子呢。”
葉小天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李經歷忍住笑道:“你這婆子廢話忒多,快去喚人,別讓推官老爺久等。”那婦人連忙答應著,放下兒子便急匆匆離去。
李經歷陪著葉小天一邊往前走一邊介紹道:“這婆子是江經歷家裡的婢婦。本府刑廳事務不多,屬官多無外撈,只靠俸祿,生活難免拮据,再加上原任於推官不大到刑廳來,所以便連這前院兒都被他們佔了。”
葉小天聽了暗自撓頭:“原任推官默許他們把院子全都佔了,我這新任推官一到就讓他們騰房子騰地。豈不成了一個惡人?”可這牢騷他又不能對李經歷講,只好捏著鼻子忍了。
李經歷領著葉小天繞過一片菜地,轉過幾排晾曬的衣褲和被單,喝退了一隻汪汪亂叫的土狗,便來到了刑廳正堂所在。正堂的大門半掩著,李經歷伸手一推,便是一陣令人牙酸的尖叫。
葉小天往大堂上一望,就見大堂上亂七八糟地堆滿了桌椅、肅靜、迴避牌也見縫插針地豎在桌椅中間,上邊落滿了灰塵。葉小天頓時瞪大了眼睛,誰說於推官不大到刑廳來辦公。看這堂上灰塵之厚,至少也得有三年不曾有人光顧了。
李經歷見此模樣,也覺得有些太不像話,便清了清嗓子對葉小天道:“葉賢弟,這廳中實在難以下腳,不如咱們就在外面等吧,待那幾個屬官到了,葉賢弟先見見他們,回頭再讓他們清理出來就是了。”
正說著。就見四個人拉拉扯扯地走過來,他們未穿官袍,就是尋常燕居的常服,葉小天細一打量。就見其中兩人一副悻悻然的神色,臉上還有幾道新鮮的傷痕,另外兩人則邊走邊勸。
李經歷揚聲喝道:“新任推官葉大人在此,爾等還不速速上前拜見。太也疲怠。”
幾人這才停止拉扯,急步上前向葉小天見禮,那頰上有幾道狸貓般撓痕的中年人拱手道:“屬下計典經歷花大郎。見過推官老爺。”
這花大郎也是經歷官,不過和李向榮這位經歷官品階地位差了許多,這就像同樣是辦公室主任,市委辦公室主任和區委辦公室主任必然有著很大區別。花大郎是推官的屬官,計典經歷,專門負責審計方面的事務。
這時那個頰上有幾道殷紅的指印,顯然是剛被人掌摑過的文弱中年人也上前施禮道:“下官刑名經歷江小白見過推官老爺!”
另外兩人官職比兩位經歷略低,一個是都事,一個是照磨,刑廳知事名叫章彬,照磨所的照磨名叫陽神明。李經歷對葉小天道:“還有一位司獄官,住在大牢那邊,叫任憶冰,今日知你到任,回頭自會來拜見你的。”
葉小天看了看花大郎和江小白,蹙眉問道:“兩位經歷何故互毆?”
花大郎和江小白對視一眼,訕訕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