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艾夫人……”
“金陵書院的山長夫人,許多人都要尊稱一聲師母的角色,憑他一句輕飄飄的話哪裡就能夠輕易動得?”陳瀾想起艾夫人那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閉上眼睛沉吟片刻就淡淡地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是君子,可哪怕不願意,這條線還是暫且動不得。姑姑先去吧,江家這條線收了起來,娘當年的氣和現在的氣就差不多出了,剩下的且慢慢來。只這訊息雲姑姑記著不要洩露出去,哪怕是柳姑姑也一樣。”
雲姑姑聞言悚然,躬了躬身答應,隨即立時告退離去,著手安排這一應事宜。她這一走,陳瀾盯著桌子上那高高摞著的一堆書,想到起頭黃媽媽離開時的惶然,不覺用右手中指輕輕叩擊著桌面,不消一會兒,她竟是無意識地敲起了有節奏的鼓點,甚至連有人輕手輕腳進門都沒察覺。直到身前的桌子上擺了一盞茶,她才一下子側過了頭。
“夫人,外頭黃媽媽正在行家法。”
“哦?”陳瀾並不覺得有多少意外,但細細一想,仍是開口問道,“都罰了什麼人?”
“前院曾經在背後議論過老爺事情的兩個婆子,每人二十板子;灑掃上頭的兩個僕婦,怠忽了差事,每人二十板子;還有意圖窺視內院的幾個小廝,每人四十板子……林林總總有將近十個人受罰,因都是堵了嘴捱打,所以沒什麼聲息傳進來。”
說到這裡,見陳瀾沒有對此置評的打算,長鏑便沒有在這小節上多做糾纏:“倒是我走了一趟暗衛,那邊有些進展。之前問出那些訊息之後,沒有對老爺那個親兵用刑,只是將他一個人獨自關著,十幾天下來他終於熬不住了,今兒個剛剛開口,說是老爺到了南通之後,接觸的人就都古怪得很,其中還有滿臉橫肉決計不像好人的人。他說自己是豬油蒙了心,多留了個心眼,一直在悄悄窺探,希望弄著什麼訊息,到時候也可以晉升受賞,還說是……”
陳瀾見長鏑欲言又止,本能地追問道:“還說是什麼?”
“還說是司禮監曲公公的意思。”說出那個名字,長鏑也就索性照實說道,“曲公公掌管錦衣衛的那段時日,往各處安排了不少人,哪怕是後來卸下了那邊的事務,這些人仍是直接向他稟報。據那個親兵說,是經過皇上御準的。”
果然……從前是雲姑姑和柳姑姑,但自從她除卻唯一要牢牢守著的秘密,一切都不瞞著兩人之後,很快,她們就卸下了司禮監的任務,真正成了她的人。而楊進周作為天子信臣,身邊沒有這樣一兩個眼線更是不可能的。只可惜,司禮監找了一個功利心太強,而且太過於自作主張的人
陳瀾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話語中絲毫沒有任何滯澀:“他的事就到此為止吧,讓暗衛們不要再問了。此事我會清清楚楚寫成奏疏呈給皇上,以便有人拿這個做文章。”
“是。”長鏑答應一聲,隨即肅然躬了躬身,“另外,暗衛在揚州的頭領讓我代他請罪,此次這麼大的事情,他事先沒得到風聲,事後也打探不出什麼有用的訊息,實是慚愧得無地自容。請夫人寬宥他幾天,他一定竭力……”
“不用了。”陳瀾不等長鏑說完就擺了擺手,見其面露愕然,她便微笑道,“娘那些暗衛雖說訊息比錦衣衛暗哨快捷全面,但對於真正最關鍵的那些人物,卻一直都沒有太多招法,想來是娘當年安排他們的時候,就深知分寸……這一次他們既然打聽不到什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關注留心就行了,不要有太多動作。”
“那我讓小丁小武勤往那兒走走,有什麼訊息立時回報”
“你呀”陳瀾見長鏑滿臉的執拗,忍不住搖搖頭道,“你們如今不是孃的人,是楊家的人,透過暗衛打探訊息可以,可把人家當成屬下支使就不妥當了。他們是敬著娘,才為咱們辦事,你不能當成是應當的。而且,涉入過深,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