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予我們的食物、金錢、夢想、關懷以及智慧,已像他臉上那塊月牙形結了痂的傷疤一樣告一段落。
那個深夜,我們順著偏僻陌生的小道走了很遠很遠,最後來到了一座破舊的荒亭。藉著手機的熒光,能夠看到堆積在亭子周圍的茂密松針,估摸至少有二十年沒有人造訪。我拂掉凳上的潮溼松針,用紙大致擦乾淨,並墊上兩件稍厚的外套,我坐楊帆躺,不一會兒我們就相擁入睡。
大約五點鐘的時候湧來了一股寒潮,我全身的雞皮疙瘩應寒而起。楊帆也被凍醒了,便坐起來緊緊地抱著我。我低頭吻了她,然後摸索著解開她的扣子,不斷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身體。楊帆也不顧一切地遊移過我的胸膛,吐氣如蘭。我們拼命地吞噬著對方的津液,舌頭瘋狂地拉扯相鉤,接著我們褪下了彼此的褲子……
在荒無人跡的深山古亭,在寒氣逼人的林中清晨,我們火燒火燎地完成了一場曠日持久的交融。愛情的滾燙讓我們在凜冽的風中享受到彼此的溫暖,我們在這特別環境的肉體激|情裡,真正意義地融為一體。楊帆大聲喘息道:“小峰,小峰,我們要活著……我們要永遠……永遠在一起……”
李小峰與楊帆,在經歷了四十天的風風雨雨後,貨真價實的,越過趙一平成為最親愛的人。那時我二十二歲,楊帆二十一歲,我們在深山老林裡,許下了很多遲到的、不切實際的諾言。我們不知道縱慾後的白天帶來的是什麼,但我們相信,我們彼此的身體,能夠給對方帶來最大的求生靈感,也能夠驅逐寒夜裡最為孤獨的冰冷。
第36節:故鄉 給我一顆瓜子(4)
天很快就亮了起來,偷窺我們原始交融的蟲蟻鑽進樹葉,躲避著百鳥的翻尋。依舊是陰天,沒有雨,樹葉卻仍然一副溼漉漉的樣子。我翻了翻口袋,從中找出昨晚在火車上吃剩的乾麵包,與楊帆將就著吃了一頓早餐。
這座破亭年久失修,從其粗糙劣質的構造來看,大概建於民國初年,而且應該是兩三個工匠的倉促之作。亭西有崖,亭東為丘,亭北有一棵高大的古槐,亭西就是我們昨晚過來的小路。西邊陡峭的崖壁上,有一片挺拔的白樺;東邊平緩的山丘上,是一大片茂密的松林——亭子在這個方向也有一個出口。我們順著這條曲折的古道上行,大約十分鐘後爬上山坡,來到一處荒涼的殘垣斷壁。這片破磚舊瓦只生雜草,不見繁樹,往東地勢和緩而去,開始有路。舉目遠眺,灰濛濛中依稀能夠辨認:東北方群山起伏,南面有一條公路橫亙而過……
少頃傳來一輛摩托車的轟鳴,我和楊帆趕緊奔下山坡,越過紛繁錯雜的松林,回到了古亭。坐等天黑的過程裡,日子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枯燥——只要有楊帆在,我們總有玩不膩的遊戲。最開始的時候我撿了幾把松子與她比賽擲樹洞,但當我無意中撿起樹葉上的蜥蜴後,楊帆就再也不和我玩這個遊戲了。之後我們下了兩局小姑娘傳授的“罐罐棋”,兩個人又拍著手玩了一會兒“小蜜蜂”,玩累了後便找出箱子中的報紙,逐字逐句地翻看。
中午的時候我們有點飢渴難耐,便往西走了幾步,捧了幾口清泉喝下,那水甜甜的,比市面上的礦泉水好喝多了。我的口袋裡還剩下一個麵包和半袋瓜子,楊帆說要把這些當做精神食糧,珍藏在了箱底。
下午的時間過得挺快,後來飢餓讓我們疲憊下來,楊帆依偎在我懷裡,說:“小峰,講點東西來吃吧,我們畫餅充飢。”
我也不推讓,就洋洋灑灑地給楊帆講家鄉大年三十的排場。我動用最為精彩霸道的詞彙,運用最直白有趣的比喻,從色、香、味等方面向她一一描述了香腸、牛肉乾、東坡肘子、水煮魚、麻辣雞丁以及老鴨湯。最後說得我自己都口舌生津了,一旁的楊帆更是口水直流。她伸手掐了我一下,可愛地命令道:“別說啦,別說啦!我怎麼越聽越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