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泊然’,‘守真’相稱可使得?”鳳弦這才展顏笑道:“這有何使不得,依你便是。”
芳華漸漸止住悲傷,忽又想起方才在君前口出不遜。稍微放鬆的心情又沉了下去,對鳳弦道:“我這十六年,好容易結交了你怎麼個朋友,想不到怎麼快竟要與你陰陽兩隔了。”鳳弦知他所指,寬慰道:“君上性子最是和善,他是絕不會殺你的。”芳華微微撇嘴小聲道:“他是君王,自當該有君王的威儀霸氣。遇事不能當機立斷……哼哼,就是太和善了才會被朝臣所轄制。”鳳弦拍了他一把皺眉道:“你不在廟堂,焉知這裡頭有諸般的無奈,便是官家也不能任意妄行。”芳華不服道:“這怎麼是‘任意妄行’了?太祖立國初,有皇室宗親勾結卜,雷兩大世族謀反,幾乎導致覆國之禍。因涉案人犯眾多,太祖又急於立威,盛怒之下滅了兩家九族。此後重新立法之時,已有諫官向太祖請旨修改此法。太祖準其提議,將九族改成三族。如今時過境遷,國中百姓大多安居樂業。雖不敢忘當年之禍,只是這夷三族之法令,於今委實有些不妥當了。世間萬物皆有變數,一切法令制度總要以當時之現況為準,又何必墨守陳規了?”
鳳弦正要反駁他,只見時鳴進來道:“衙內,太子遣人來喚你回去。”鳳弦躊躇片刻,輕聲對芳華道:“此事官家自有定論,你萬不可再觸怒於他。我……我先……先過去了。”芳華心有不捨卻又無法阻攔,微垂了眼簾不作聲。鳳弦待要再勸幾句,因礙著時鳴只得作罷,立在床邊看了看轉身出去了。
少時君上走進來,芳華見了忙要下地行禮。想是坐的乏了,動作又猛了些,腳下一軟直往地上滑去。君上再也顧不得了,衝過去同時鳴雙雙將他抱住。時鳴慢慢鬆開手,悄悄的退了下去。
君上將芳華抱到床上躺好,憐惜的撫著他光潔的額頭。極力忍住內心的哀傷,眼光粘在他身上流連不去,竟像是怎麼也看不夠。
芳華緩緩睜開眼,見到君上守在自己身邊。那神情既關切又憂慮,似乎根本沒將自己頂撞他的事放在心上。不由心下有些後悔,方才不該把話說得那麼重。待要重新起身見禮,卻被君上用手按住道:“休要亂動,你且好生躺著吧。”芳華心中有事哪裡還躺得住。君上似已看破,嘆口氣道:“我……我答應你便是。”芳華一時不曾醒悟,直愣愣的看著君上不語。君上見他發呆的樣子甚是可愛,忍不住用手輕撫他的臉道:“君無戲言,我是答應你廢除夷三族之法令。不過,這兩日你萬不可將此事到處宣揚。”芳華還有些將信將疑,竟不曉得答話。
君上看了他一會兒,終究忍不住張開手臂將他攬入懷中。一手撫著他的背道:“我果真答應你了,你……你只管放心便是。”眼角餘光掃到令德默默地立在門邊,於是向他苦笑一下接著道:“我如你這般大之時,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才牽連你爹爹幾乎喪命。便是從那時起,我逐漸改了性子。如今大了幾歲年紀,倒越發的怯懦了,反倒不如你果斷”扶了芳華躺下道:“你好生睡一覺,用了晚飯再去吧。”
芳華雖然驚詫君上的舉動,卻並不抗拒。伏在有些瘦削的肩頭,聞著優雅的墨竹香。還有一絲淡淡的哀愁在他身上縈繞不去。芳華忽然眉間一蹙,猛地想起一個人來,對君上道:“官家見過左相家的大衙內嗎?”君上不知其意,搖了搖頭。芳華牽了他的衣袖道:“其實,君上與鳳簫哥哥五官並不像,可臣總覺得你們又很像。”君上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