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左右而言他。
“我說,你就沒覺著寂寞嗎?”
此言一出,長官大人終於抬頭看她。
“你到底想說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凝眸於女孩的男人神色淡淡地開啟了雙唇,令前者不由心頭一緊。
原來他聽出了她話中有話啊!
“好吧,那我就開啟天窗說亮話了!”既然對方業已多少有所察覺,那麼她也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你呢,今年已經三十一週歲了,這個年紀,也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了,可是,我看你現在別說女朋友了,連個談戀愛的心思都沒有,所以想聽聽你對這件人生大事的看法。”
四目相對間,一個言之鑿鑿,一個面無漣漪。
思華年看著唐寧面色如常地垂下眼簾,若無其事地叫視線挪回到眼前的檔案上。
下一刻他所吐露的話語,直接令她當場一愣。
“不是有你嗎?”
話音落下,安靜的辦公室瞬間陷入詭異的死寂。
“我有什麼用?我是你祖宗!假的!”直到片刻後,老祖宗猛地回過神來,明白了對方是在暗指大家夥兒對他倆的誤會,繼而抬高了嗓門脫口而出。
“……”孫子只若有若無地瞧了她一眼,接著就注目於白紙黑字了。
而此時此刻,老祖宗正沉浸在因意外而萌生的複雜情緒裡,沒有心力去思考孫子緣何突發此言。
她只是想當然地認為,此乃孫子不以為然、避重就輕的表現——那麼,身為他的祖先,她似乎有這個義務去糾正他“不成家也無所謂”的觀念。
於是,老祖宗下意識地拿出了當初羅桑請她幫忙勸說唐寧時的說辭,開始滔滔不絕地在孫子耳邊唸叨起來。
奈何她說得義正詞嚴、情真意切、口乾舌燥,到頭來孫子卻是絲毫不為所動。
“我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啊?”老祖宗不樂意了,趁著歇口氣的空當問他。
長官大人當然不可能表現出“聽進去”的樣子。
他甚至連頭都不抬一下,自管自地閱覽著手頭的檔案。
老祖宗氣急了。
這個油鹽不進的唐寧!
下一瞬,她就冷不防抽走了孫子手裡的紙張,逼得他不得不抬眼凝眸於她。
“戀愛、結婚這種事,不是做給外人看的,否則,我就算是當真幫你這個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情急之下難免胡言亂語起來,老祖宗話剛出口就恨不能拍飛自己的嘴巴,“啊呸呸呸!都被你攪糊塗了!”
誠然,她這當祖宗的,縱使再護著孫子、再想要幫他,也不能把自己和原則給隨隨便便地搭進去了——這亂(和諧)倫的節奏,哪兒成?
見孫子面不改色地要來取回她手中的檔案,老祖宗趕忙把東西放到身後,大有一副“你不回話我就不還給你”的架勢。
好在長官大人的脾氣近來貌似有所改善——至少在他跟女祖宗呆一塊兒的時候,房間裡的氣壓好像沒那麼容易降低了。
是以,在聽罷了女孩口若懸河的一大堆說辭之後,他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可是,思華年寧可他給點兒反應——哪怕是反駁她幾句也好。
只可惜這幾個月來,對方在她面前越來越趨近於一潭毫無漣漪的湖水——連“閉嘴”二字都不常同她說了。
思華年不免覺得,人哪,可真是犯賤。
有的時候嫌多,唯恐避之不及;沒的時候嫌少,恨不能“孫子再罵我一次”。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一切為了孫子啊!
正深覺鬱悶之際,她看到孫子冷不防好整以暇地站起身來。
他似有似無地整了整衣襟,在她難以置信的注目下,旁若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