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憫人的感覺更強烈一些,從睜眼開始,這張臉就沉浸在悲痛與傷感之中,帶著沉鬱的心情,他來到了龍躍堂,等待館主下達離開的命令。
然而一直等到正午時分,龍躍堂竟沒有一個人出來,站在大門口便能感覺到裡面熾熱的氣氛,那是一種針鋒相對的熱力,簡單來講就是爭吵。
守門的衛士與他一樣對裡面發生的事情感到好奇,早上是藤仲義宣佈皇帝旨意的時段,換而言之,皇帝旨意,讓這些為了地位而明爭暗鬥的參議們,不顧面子地爭吵起來。
「到底在吵什麼?還有什麼比朝日之亂更重要的?都快火燒眉毛了,還這麼沒效率。」
也許聽到了伐越的話,他坐立不安徘徊於門前時,館主突然走了出來。
「館主!到底怎麼了?」銀色發下的面孔充滿了無奈與傷感,伐越感覺到事態果真有些不對勁,心裡咯登一聲沉了下去。
「伐越,今天不要走了,也許有大事宣佈。」
「館主……」
館主沒有解釋,擺了擺手,低著頭走向自己的院落,雙肩低垂,落寞的氣息讓他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小老頭,完全沒有了武士首領的光輝。
難道館主要退位了?
這是在場眾人共同的想法,但很快被推翻了,參議們一個個魚貫而出,臉色一樣鐵青,藤忍也是一臉陰沉,出來時還抬頭看了看陰暗的天空,像是在詛咒著什麼。
這樣的氣氛,這樣的環境,沒有一個衛士敢詢問旨意的內容。
伐越見狀也只能回到離殤館,赤熾正和幽一刀在廳院邊的小臺上悠閒聊著,似乎真的不再理會朝日城的亂局。
「一刀兄,皇帝到底下了什麼旨意?」
「你問我,我問誰?那可是密旨!」幽一刀笑了。
伐越抬頭望向天空,隱隱感覺,密旨將對龍館造成前所未有的衝擊。
半個時辰後,密旨的內容就像掉入油灌的火星,立時便點燃了整個孝悌城,空氣中漫著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
藤仲義的到來,代表青龍國一個全新時代的開始。聖旨宣佈龍館弟子將在一年內,全部以爵位編入朝廷正職序列,也就是說無論身分高低,龍館弟子都將授以官職。
表面上看起來這是一道不錯的旨意,每個人都有正式的官職,可以拿更多的薪水,按品級使用儀仗。
高位者們都看到這旨意背後的陰狠之處,得到官職的人,必須聽命於朝廷,而不是館主和參議會,這無疑是用軟手段,架空龍館權力,也讓這個存在已久的武士集團徹底真空化。
廢除龍館的訊息,就像野火般在整個孝悌城燒了開,館主與參議們沒有出來闢謠,讓傳言愈演愈烈,一時間人心惶惶,有的興奮,有的失落,更多人則是不知所措。
「想把孝悌城變成真正的陵寢吧?」聽到訊息的赤熾一如往常般開著不恰當的玩笑,他可不在乎龍館是不是真空化,就算龍館消失了也無所謂,武士的存在就像恆星一樣。
當然,這座城中除了他以外,都是有所謂的人。
以參議會議為首的實權派對這樣的旨意極度不滿,如果龍館弟子以官職論序列,龍館便成了虛設的機構,隨時要聽命於朝中旨意,再也不能憑自己的意思行事,如此一來,就算成為館主,也只是掛上一個虛銜而已。
參議們原本的地位可比宰相,偌大的青龍國,除了皇帝和館主誰也指揮不動他們,一但進入正職,地位就會與朝中那些文官相若,見到職位高的還要卑躬行禮,這是武夫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藤忍自然是反對者中最強烈的一個,館主地位高於宰相,是青龍國所有武士總首領,民間的威望極高,簡直就是一個副皇帝,一但列入朝廷官員行列,地位驟然下降,最多與宰相相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