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尊處優的好好待著麼?
再看向君若亦身邊已經停止了呼吸的人,景笙略一回憶就可以斷定,這是君若亦的姐姐,那個溫婉和善的晉王世女。
儘管並不算熟悉,景笙也覺得有些悽愴。
如果真說要死,那樣的人死了……未免太過遺憾。
想通關節,景笙也不意外了,以君若亦的性格而言,這件事實在不難猜。知道姐姐被綁架,君若亦還能安然高枕,那就不是君若亦了。
顯然,船工也發現了兩人中有一人已經失去了呼吸,便把注意集中到了君若亦的身上。
一船的船工都是女子,君若亦卻是個男子,幾個船工面面相覷,求助於牧雲晟。
景笙本欲回去換衣服,但見她們磨蹭的樣子,當即跪□,雙手交疊按壓在君若亦的腹部,輕輕按了一下,君若亦腹部一收,頭部向上一頂,口中吐出些水來。
景笙反覆幾次,直到君若亦再吐不出水來,只是看模樣還沒清醒。
嘆了口氣,景笙暗想,難不成還要給君若亦做人工呼吸?
正想著,餘光看見君若亦的手指無意識的屈起,鼻腔內也發出了模糊的聲音,景笙鬆了口氣,起了身,再不管只回去換衣服。
再見到君若亦時,君若亦已經徹底清醒了過來。
捧著溫熱的薑湯坐在椅子上,身上裹著一件可能是牧雲晟的白色長衫,眼睛裡是一片寂靜的死水,寒意森森。
君若蘭的屍首上蓋著白布,正放在君若亦的面前。
聽見景笙進來的聲音,君若亦轉頭看過去,眼神此時才微有動容。
“是你?”
聲音不復清冽,反而沙啞的可怕。
景笙點點頭,想說些安慰的話,可是看見君若亦如此……那些客套的安慰話恐怕對他來說猶如隔空瘙癢,一點用也沒有吧。
“是我。君公子有什麼打算麼?”
遲滯了好一會,才聽見君若亦的聲音,一字一頓,喑啞破碎:“我,不知道。”
孤身一人殺入東都,君若亦不是沒有料到過姐姐會死。
然而料到到底不比現實近在眼前,察覺到姐姐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他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整個胸肺撕心裂肺的疼痛,唯一的念頭是不能讓姐姐就這麼一個人死了。
此生對他而言最重要的親人便是姐姐,在母親醉心權利,父親青燈古佛常伴以後,剩下的歲月裡,他們姐弟相依為命,多少日日夜夜,姐姐教他念書,教他習字,無論他如何無理如何蠻橫永遠都是微笑的幫他收拾所有爛攤子,絲毫沒有抱怨……
他可以失去一切,不論世子的身份,還是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對他而言都不過過眼雲煙,沒有什麼能重要過姐姐,哪怕他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只是,現在呢?
君若亦木然的看著姐姐的屍首,所有的淚水都掩埋進了廣江的滾滾浪濤,他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抱住雙膝,蜷起身子,君若亦染墨的眸子一片漆黑,濃的徹底化不開。
一瞬間,景笙的心也像被什麼堵了起來。
她何時見過這樣的君若亦,記憶裡的君若亦再冷漠無情、冰冷森然,都是無比剛強的,甚至很多時候,都讓她忘記君若亦的性別在女尊世界其實是弱勢群體。
雖然起初對君若亦的印象並不好,可是相處久了也知道他除了脾氣不佳不善表達以外其實是個十足的好人,加上在業城已經是兩次救了她,胸口還放著君若亦特地送來的戶籍證明,說起來,君若亦也只是在起初對她頗為針對。
翕張了兩下唇,景笙的聲音不自覺的變得柔了:“如果不知道,那便先呆在這吧。”
出了門,卻正看見牧雲晟,顯然不是碰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