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還有時間。”杪冬起身,“給我兩千精兵,我儘量拖住安韃人,肖大人好完善內城防禦部署,安頓百姓。”
“不行!”
“兩千精兵?你當我瘋了嗎?城外那個可是你親舅舅,誰知道你是不是去賣國求存——”
兩把聲音同時響起,杪冬沒理會緊鎖眉頭的莊季,直接迎上肖卿充滿懷疑與不屑的目光,道:“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你手下計程車兵。”
肖卿冷哼一聲,杪冬又道:“大梁將領死傷慘重,我們已經找不到可以領軍出戰的人,肖大人多次守城,該知時間緊急,何者為重。”
肖卿依舊不語,倒是一直在角落裡沉默的周將軍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問:“你為何要出戰?”
杪冬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周將軍,周將軍卻避開視線不再看他,只是臉色繃得很緊。
“原因很多,”杪冬垂下眸,語調平淡,“不過最主要的,是因為這裡有我要保護的東西。”
周老將軍似乎哼了一聲,然後什麼東西被丟到自己面前。
杪冬彎腰撿起來,揣在手心裡的,是那枚暗紅的令牌。
杪冬深深看了周將軍一眼,轉頭跑出承臺。他匆匆奔下臺階,在跑到最後幾級的時候,卻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住手腕。
杪冬回頭,疑惑地看著莊季慌亂了神色的臉。
“你說過——”莊季停了一下,似乎想平復胸口急促的呼吸,“你說過,你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杪冬面上露出一絲驚訝,沉默片刻,他掙開莊季扣住自己的手。
“那是騙人的。”他盯著莊季的眼,認真地說。
杪冬轉過身繼續往前走,莊季站在原地,神色複雜地看著少年遠去的背影。
忽然他上前兩步,用盡全力喊道:“那麼皇上呢?”他大聲問,“你不是答應過要等皇上回來嗎!?”
杪冬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只是縱身上馬。
在他揚起鞭子的瞬間,未矢忽然從後方冒了出來,張開雙臂攔在馬前。
杪冬看著他,卻開口問:“母后墳裡的花開了嗎?”
未矢愣了愣,訥訥地點頭,答:“全都開了。”
“啊……”杪冬彎了彎嘴角,輕輕笑了起來,“現在想想,其實我從來都不知道,母后是否喜歡葵花。”
未矢默默看他,沒有搭話,杪冬依舊笑著,道:“如若父皇的命令是讓你們保護我的話,那麼,你們跟我一起來不就行了嗎?”
話音一落,他用力甩下馬鞭,馬兒一聲長鳴,抬起前蹄從未矢頭頂上躍了過去。
馬飛速地奔跑,揚起塵土滾滾。
風猛烈地鼓動著衣袍,陽光熱烈得耀眼,杪冬眯起眼睛,從心底產生一種——似乎有什麼東西,即將抽離軀體的奇異感覺。
他微微一笑,再次甩起馬鞭。
在跨出城門的一瞬間,他聽見城牆上有誰大聲喚了句“殿下——”杪冬抬起頭,看見從城牆上探出來的,烈日下莊季看不真切的臉。
他揚起唇角,忽然開口說:
“我只是——想要改變——”
遮在眼前的迷霧消失得乾乾淨淨,杪冬看見金色的陽光從四面八方湧過來,炫麗到令人驚歎。
風聚集在身體兩邊,托起自己,托起□的駿馬,讓人幾乎有種是在飛翔的錯覺。
想要改變。
安韃的隊伍洶湧而來,杪冬深深地吸著氣,捏緊長劍,壓下腰身。
變成風,變成樹木,變成塵埃。
變成流水,變成昆蟲,變成另一個自己。
腰再低一點,速度再快一點。
身體再輕一點,視線再清晰一點,最好,就讓自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