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皇位。大概也是被逼急了。
但是,皇位什麼的,朱翰之是真的沒有興趣。他從小所受到的教育,就是絕不對皇位有妄想之念,十一歲之前學習的也都是些琴棋書畫、風花雪月,當中滿了十歲後,才漸漸開始接觸經營產業的事,但這些都與為君之道毫不相關。當年在北平,燕王意欲起事,在不知道嫡兄尚存活於世時。他就沒答應過要給燕王做招牌,此時嫡兄尚在,他又怎會起這個念頭?
他轉向昭宣帝:“皇上,您身體康健,又是名正言順的君主,王叔既然去了。您歸位是理所當然的。百姓們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要將事情真相詔告天下,便是有些議論,也會很快過去。朝臣中多有忠心之輩,而王叔的舊屬也會支援您的,宗室裡即便有幾個跳粱小丑,又能成什麼氣候?至於您的子嗣,大不了臣弟犧牲一下,日後過繼個兒子給您,或許您養好了身子,幾年後就有兒女了也未可知。何必非得要臣弟繼位呢?臣弟如今名份上只是遠支宗室,又無德無才,如何能服眾?”
昭宣帝還未說話,袁先生就先急了:“懷安侯,名份什麼的,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宗室皇親、朝中臣工,知道您真正身份的大有人在,宗人府的宗正老王爺也說了,他已經親自將您的玉牒修改過來,您如今可是悼仁太子親子,皇上親弟,誰能說您只是遠支宗室?!至於您的才德,朝中人所共知,您就不必再謙虛了!況且,這也是我們王爺的遺願。”
“這倒奇了。”朱翰之冷淡地道,“王叔素來是個聰明人,為何臨終前不請皇上歸位,反倒要我這個遠房的侄兒接過大任?這話說不通,該不會是你們私自杜撰的吧?”
袁先生都要急死了,這回倒是昭宣帝替他解了圍:“好弟弟,他這話是真的,燕王叔臨終時確實說過,若朕不願留在皇位上,就勸你繼位。你本比朕強些,既有本事,又有決斷,這幾年裡,若不是有你幫襯著,時時協助朕處理國事,朕早就不成了。朕知道你比我更適合做這個位置,從前不過是礙於名份,你又真心為朕著想,因此處處委屈自己。可如今正是要緊關頭,你就當是為了為兄,接下這個大任吧!”
朱翰之不解道:“皇上在擔心什麼呢?為何堅持不肯歸位?若是擔心朝中有人反對,您只管放心。燕王叔的舊屬必定會支援您的,朝臣們也不例外,若真的有人敢鬧事,就把幾位已告老的老臣請回來坐鎮大局,宗室裡的人,請宗正出面教訓就是了。”
昭宣帝苦笑,低頭命袁先生:“你先出去。”袁先生一愣,應聲退出,待關了門,卻咬咬牙,轉身走了。他要去尋幾個幫手來,好勸服朱翰之。
門內,昭宣帝對朱翰之道:“好兄弟,我不怕跟你說句心裡話,這皇帝,我……我是真的做不了!這幾年裡,燕王叔做得越好,就越顯得我無能。如今就算我重新歸位,沒了燕王叔幫襯,我也只會做得更糟!若我只是尋常大戶人家的家主,糟便糟了,禍害的也不過是自傢俬財,可我身為一國之君,一禍害就會禍害全天下的人!何必因我一人之故,連累天下蒼生呢?!”
朱翰之忙道:“哪裡就到這個地步?即便沒了燕王叔,還有我們呢,朝臣們也會協助您的。”心中暗罵,這都是誰給他老哥灌輸的古怪念頭?!老哥從前可沒這樣的想法!
昭宣帝只是苦笑著搖頭:“或許吧,只是那樣的日子太痛苦了。我枉為朱家子孫,居然如此無能!夜裡做夢,也見到列祖列宗在怪我。再在這位子上坐下去,倘或闖出什麼禍來,日後死了,我有什麼臉面去見皇爺爺和父親?倒不如早早脫下這身龍袍,將皇位讓給更有才能的人,安心過幾年自在日子。從前我還要擔心會有人容不得我一輩子自在,可若是你坐了皇位,我還有什麼好怕的?你我是親兄弟,一同患難過來的,難道我還信不過你?好兄弟,你一直真心為我著想,就再幫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