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臺邊兒燒柴火,我彎腰進去,掀開鍋蓋兒看了一眼,白花花的小餃子們正在裡面打著滾兒。
老爸往灶臺底下填了一把柴火,拉起風箱:“待會兒吃完餃子,我帶著你去你二叔三叔家拜年,今年你二嬸兒三嬸兒老埋怨你回來的少,平日裡也不給他們打電話,趁著過年,咱們去走動走動,別丟了情分。”
我皺皺眉頭:“我不想去啊。”
“去吧,坐一會兒就回來,這是禮數。”
“我考慮考慮。”
沒多大會兒,餃子出鍋,先祭天地和祖先,然後上桌開飯,餃子蘸大蒜,老爸兩碗,我一碗,飯足接著得水飽,老爸衝上新買的鐵觀音,一人一碗,壓壓嘴裡的大蒜。
外頭鞭炮聲不斷,院牆外傳來來來往往拜年的說笑聲,我折了幾根桃枝,自己塞兩根,再給我爸塞兩根,出門兒先辟邪,這是過年第一要義。
我和老爸正在屋裡各種穿戴和拾掇時,木門開了,二叔和三叔各自帶著一家老小走進來:“大哥,過年好啊。”
老爸趕緊把大家請進屋裡,大家一人一個板凳往堂屋一坐,整個屋滿滿當當,全是人頭。
二叔點上袋煙,衝底下的兒子閨女們一揮手:“去,跪下給大伯磕頭。”
我的堂哥堂姐們立馬齊刷刷的跪到地上,砰砰砰給我爸磕了3個頭:“大伯過年好。”
“行了行了,來坐坐就挺好,現在不講究這些。”
估計我爸也是頭一次遇到這麼多小輩兒跪在眼前,緊張的都不知道先扶哪個好了。
堂哥堂姐們磕完頭,照例得發紅包,我爸掏出幾張嶄新的100大鈔,一人一張。
送完紅包,老爸脖子一歪,看向我:“雅晴,你也給二叔二嬸兒,三叔三嬸兒磕頭拜個年吧。”
我拍拍膝蓋,趕緊走到堂屋正中間屈膝下跪,誰知道二嬸兒和三嬸兒一人一邊兒把我攔住了:“別別別,雅晴,今年就免了。”
難道她們倆還在生我的氣?這可都好幾個月了,而且過年講究和氣,沒有隔年的仇恨,這怎麼還槓上了呢?
二嬸兒和三嬸兒把我扶起來,送到我爸臉前,二嬸兒一臉坦誠的開口道:“大哥、雅晴,自從大嫂死後,我和三妹踏到你家來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這麼多年了,我和三妹嘴上刻薄,心裡自私,從沒正正當當的給你們道過歉,也從沒發自心底的照顧過你和雅晴,趁著過年,我和三妹來給你們倆賠個不是,大哥,我們錯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吧;雅晴,我和你三嬸兒往後一定真心對你好。”
屋裡鴉雀無聲,外面鞭炮齊名,老爸默默的看了我一眼,我趕緊搭上二嬸兒的話:“謝謝二嬸兒三嬸兒,你們的心意我和我爸都收下了,過去的事兒咱都不提了,往後咱就好好處吧,謝謝。”
聽到我這話,二嬸兒和三嬸兒笑的比剛進來時自然了很多。
拜完年,大家又坐了一會兒,二叔三叔帶著家人便走了,我和老爸在屋裡悶坐著,老爸點上一袋旱菸,我端起已經溫涼的茶水喝了一口。
“我二叔三叔是不是又要跟你借錢?”
“沒有。”
“那不對啊,好好的,他們幹嘛來拜年。”
“過年都是小輩兒給晚輩兒過年,這不都應該的嗎。”
“那是別人家的年。”
老爸抽了一口煙:“冬至那會兒、、、、、你二叔家的幾十畝的銀杏樹得施肥,還得補苗,你二叔手上沒那麼多、、、、、、、、”
“所以你給墊了多少?”
我爸小心的看了我一眼:“1萬。”
“1萬!我去年也就給了你這麼多,你全給人家了!”
我被老爸的邏輯震的想撞南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