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輪不到你說話。”
“阿爍!”陳耀帆錯愕地喝止兒子這樣粗魯無禮的行徑,“她是你妹妹,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我怎麼對她了?”陳爍忽然高聲質問她,眼神裡是深深的憎恨與憤怒,“她是我妹妹?她有什麼資格當我的妹妹?陳耀帆,這輩子我只有熹熹一個妹妹,你沒資格在這裡對我指手畫腳要我怎麼做!”
“你再怨我,我好歹是你爸,你又怎麼能這麼跟我說話?”陳耀帆胸口高高低低地起伏著,聲音也大了,“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你都怨我恨我,什麼時候才是個頭?當初你媽走了,你以為我心裡就好過了?這麼多年我沒有一天放下過心裡的愧疚,你——”
“是,你沒有放下心裡的愧疚。你每天笑呵呵地和你的後妻女兒一家三口和樂融融,你每天在生意場上呼風喚雨大筆撈金,你除了給熹熹打錢,除了在提起我們的時候虛偽地露出一臉遺憾,你還會做什麼?你的愧疚可真是特別,特別到沒人看得出你在愧疚!”陳爍的聲音已經變得像是利劍一樣,一字一句直戳人心。
“我媽死了,屍骨未寒你就把新歡接近了門,是,我看得出你在愧疚!熹熹病了,在芝加哥每天咬牙做康復鍛鍊,努力地想要站起來卻一直沒能站起來,十年了你不聞不問,是,我看得出你在愧疚!當初說好要給熹熹一個世界上最好最棒的婚禮,要給她找到這輩子最疼她寵她的好男人照顧她,而現在你在幹什麼?你的眼裡什麼時候有過我和熹熹?你顧的只有你的面子,只有你陳耀帆的名聲地位,只有你身邊那個好女兒,還有你家裡那個好妻子!”
陳爍沒說一句話,胸腔就膨脹得更厲害。
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顆膨脹到了極限的氣球,只要再鼓一些,整個人就要爆炸。
那麼多年的恨,那麼多年的怨,原以為埋在心裡有一天就會慢慢淡了,大不了形同陌路,大不了忘了自己曾經有過父親。
可是這一天,當他站在陳耀帆的面前,他才發現他天真得離譜。
面板上的傷痛一時再痛,也有痊癒的那一天,但如果心裡有了一條疤,那是永遠無法縫合的傷口。
他是外科醫生,可以為病人摘除掉身體裡的惡性毒瘤,卻永遠無法把自己的這顆毒瘤取出體內。
他曾經說過會保護熹熹,然而事到如今他什麼也做不了。熹熹的健康,熹熹的幸福,熹熹曾經的夢想,他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替她守護住了。
他甚至由著陳璐瑤和陳耀帆這對可恨的父女再一次傷害她!
陳爍的雙手在兩側握得緊緊的,指尖用力到泛白的地步。
他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更恨陳耀帆的無情無義。
禮堂裡的人幾乎都沉默著,一門之隔,走廊上的爭執聲無比清晰地傳入禮堂之內。
陳家塵封已久的秘密似乎終於爆發了。
說者痛苦,而聽者卻津津有味。
陳璐瑤顧不得自己美好得像是天使一樣的新娘妝,奮不顧身地衝到了父親面前,帶著哭音對陳爍吼道:“你還要怎麼樣?你難道要爸跪在地上求你原諒嗎?誰沒有做錯過事情?誰年輕的時候不想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當一個家庭沒有絲毫的溫情可言,成日都只剩下爭吵與矛盾,換做是你,難道你不想丟掉這一切?你只會指責別人,你只會埋怨爸沒有考慮你和陳熹,你怎麼不想想他心裡什麼時候就好過了?我和我媽難道就好過了?”
她說:“我從出生起就被人說成是野種,我媽更是被全家人視為恥辱。就算後來我們踏進了陳家,也沒有哪一天不是過得戰戰兢兢的。因為隨時隨地有人提醒我們,我們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罪魁禍首。可是你媽媽的死難道是我和我媽造成的?你的家庭不幸福難道全都怪我媽?就算世界上沒有我和我媽,也會有另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