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真的要走?”
織錦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可以聽出那語氣裡所包含的絕望與無助。
我想要轉身,這個念頭從未這樣強烈過。我要告訴她。。我的阿妹,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去保護她,讓她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一如小時候。
但我做不到,太晚了。。
“奴婢姓蘇,名喚子琪;請淑女記好,奴婢。。不姓紀。”
“姓蘇麼?”織錦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醒醒吧姐姐!你我的身上流著的可是紀家的血脈!”
“淑女定是累了,竟得胡言亂語起來。”我說著,伸手去推門。織錦不知是急了,嚷了起來。
“姐———”
“奴婢阿琪。”
“綺羅!”
“奴婢阿琪。”
“紀綺羅!”
“奴婢。。阿琪。”
我輕聲道,合上雙目。有一滴淚水從眼眶中滾落。
是的,只有一滴。我吝嗇於自己的眼淚,倒了如斯地步。因為我一直相信,很多東西都是有限度的;例如眼淚,假若流乾了、流盡了,這一世便不會再流了。我為所愛之人落淚,那樣的小心翼翼。
而我已經記不清上一次流淚是在什麼時候了,也許那時我哭得很傷心,最後不過是一場笑話。
織錦,你可知。。你來到這個皇宮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你又可知。。。很多事情,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第二十四章 姊妹(1)
細碎的光點從閣樓的窗戶間穿透進來,照到女孩手中的錦帕上。此刻是正午時分,這裡初夏的天便很是熱了。小閣又是朝陽,但和樓外一比很是陰涼了。
女孩手執一根繡花針,坐在床邊迎著那一線光,好不容易地將銀絲穿入針眼裡去。膝上放著的布帛,身旁是放著絲線的木匣。女孩年紀雖小,沉下心來一針一線繡得卻很是認真。
這是瑤寨土司家的二小姐,不過八歲。母親給她起名喚作‘織錦’,便是希望她做一個靈婉淑秀的女子。
“阿妹————”
腳步聲甚為輕快,還不及織錦抬頭的功夫,來人便手腳並用攀著梯子爬了上來。一身玄色繡花襟衣,頸上佩著白銀項飾,頭戴花帽。白淨的瓜子臉,尖下巴;高鼻大眼,明眸皓齒,左眼的眼角下一顆‘淚痣’,卻並不顯得突兀,反而更添了幾分靈氣。
綺羅,紀家長女,更是紀父的掌上明珠。自小嬌生慣養,萬千呵護下長大,紀父三個女兒中最寵愛的一個。。也是織錦的姐姐。
“做什麼呢?”綺羅看到那錦帕,不覺新奇地嘟囔道,“這花樣子真好看,又是母親教的吧?”
“嗯,”織錦收拾著針線盒道,“母親上午時來指點過的。”
“你這是繡了多久呀?”綺羅翻來覆去地琢磨道,不覺頭大吐吐舌頭,“要是換做是我可做不來。”
“也未有做多久,三五天而已啦。”織錦道,“我每天只做一點的,母親說‘慢工出細活’,操之過急反而做不出活來。”
“母親真偏心,有那麼多絕活都獨獨教給阿妹,也不肯傳授給我一點。。”綺羅看了一會兒便將那錦帕扔在了一邊,順便發著牢騷道。
織錦只是勉強笑笑,不置可否。
偏心?這樣的針線活,母親是從來不會讓姐姐碰一下的。說是綺羅小孩子脾性,沒有耐心,不是這塊料子。實則是寵著女兒,知道做針線費神傷眼,怕綺羅做針線時累著了。
可惜綺羅卻對此渾然不知,而是每次都用著羨慕的眼神看織錦和母親學繡活,也曾一時興起,跟著一塊繡兩針。卻是三分鐘的熱度,沒一會兒便跑去玩了。
“喂,我說呆在樓裡多無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