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二十天不到,三路大軍先後抵達黎谷關下,軍鋒極盛。
……
渤州軍大營,曹秀身著雪白的狐裘,站在帳門前,遙望著遠方那座關隘,自從知道韓漠率領三千鐵騎入京的訊息後,秀公主立刻下令全軍停止進攻。
此後一道道訊息如雪片般飛到了她的案頭,她知道了韓玄道被除,知道了皇帝駕崩,知道了乾心殿崩塌,知道了韓漠已經率領百官代行國事,更知道了幾路大軍正在合圍渤州軍。
她的氣色並不是很好,臉色有些蒼白,秋風吹過,她甚至感覺身體有些發涼。
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面,一名一身灰裝的男子正盤坐其上,雙手籠在袖中,一雙眼睛卻是看著天邊,面無表情,就像是座下石頭的一部分。
只是這男子的軀體十分的瘦小,看上去就如同七八歲的孩童一般,他的面板也十分的細嫩,如果不是臉上那只有成年人才可能擁有的滄桑之色,
曹秀遙望黎谷關許久,忽聽得一陣腳步聲響,只見一名官員正匆匆往這邊行來,卻是渤州郡郡守趙夕樵。
趙夕樵上前來,恭敬一禮,從袖中取出一份信函,呈給曹秀:“公主,這是韓漠派人送來的信函,直言要交給公主殿下!”
曹秀嘴角終於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是對趙夕樵所言,又似是自語:“他果然是來了!”接過信函,開啟來看,卻只見上面寫著四句詩。
“秋夜無邊霜盡寒,高臺對酒千古難。待得月上中天上,獨上關頭解愁煩!”
曹秀收起信函,抬頭望了望天夜幕降臨的天幕,淡淡道:“趙大人,傳令下去,全軍後退二十里,沒有本宮軍令,不可前進一步!”
趙夕樵一怔,道:“公主,對面韓漠已經集結了數萬大軍,磨刀赫赫,咱們……咱們為何要退?”
他話聲剛落,一騎飛馬而來,一名斥候翻身滾下馬,上前跪下道:“稟報公主,大人,黎谷關開始撤軍,敵軍正全軍後撤!”
趙夕樵一怔,喜道:“當真如此?”急向秀公主道:“公主,看來韓漠那邊發生異動,否則他們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後撤,咱們正可趁此攻上去,一舉拿下黎谷關!”
曹秀搖頭道:“那邊沒有異動,只不過是韓漠想要請本宮前去飲酒而已!”
“飲酒?”
……
秋月並不潤澤,甚至有些悽美,淡淡的月光灑落在大地上,卻有著一股肅秋的冷清,那月光照在黎谷關斑駁的城垛之上,似乎在默默訴說著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生死變遷。
月當中天,朦朧淒冷。
趙夕樵等一干渤州大小官員雖然激情勸說,但是最終還是沒有阻止曹秀赴約,而她僅帶著那名侏儒男子荒童子乘著兩匹馬,來到了黎谷關之下。
經過鐵血戰火的黎谷關殘破不堪,月光照在斷牆殘垣之間,幽靜清冷異常。
本來宜春郡在這裡佈下了重兵,但是此時關頭之上卻早沒了鐵甲兵戈之像,曹秀只瞧見一條孤單的身影立於月光之下,站在黎谷關頭。
曹秀下了馬來,一身便裝,回頭看了荒童子一眼,只見荒童子坐於馬背上,雙手籠在袖中,面無表情,只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著關頭上那個孤單的身影。
曹秀沒有猶豫,腳步輕盈,從關下殘破的石梯緩緩上了去,踏上關頭,便瞧見那身影一隻手揹負身後,一隻手則是端著一支很奇怪的杯子,似乎正在賞秋月飲美酒。
“涼風有信,秋月無邊,虧我思嬌的情緒好比度日如年……!”曹秀緩步走過去,便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輕唱道:“雖然我不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可是我有我廣闊的胸襟,加強健的臂腕……!”
曹秀聽到這似是而非甚至有些滑稽的歌聲,美麗的香唇泛起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