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悅微一苦笑。實際上睿帝說的對,與他們不過萍水相逢,何必管得太多?這樣說過一聲,也算盡過力了。
他的手臂又開始顫抖,腳步發虛,竟如同踩在雲堆裡,他只好停下來,扶住了祚祥宮外粗大的紅柱。
章公公在後面追了出來,道:&ldo;王爺,王爺!陛下賜新進貢的珍珠紫米……&rdo;
段成悅只低頭站立,好像沒有聽見。
章公公只好趕上去,道:&ldo;王爺……&rdo;
段成悅忽然伸出手臂,好像溺水之人緊緊抓住稻糙一般,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角。章公公嚇了一跳,段成悅已經軟了下去,渾身輕輕發起顫抖,一抹鮮血,從他鼻中淌下。
葉而復滿頭大汗地奔進殿內,跪下道:&ldo;陛下!&rdo;
睿帝嘆了口氣,輕聲道:&ldo;起來罷,王爺怎麼樣?&rdo;
葉而復躊躇了一會,卻直截了當地道:&ldo;陛下,王爺中的毒越發深了一層,眼下鼻內血止不住,王爺還沒有醒過來。&rdo;
睿帝沉吟良久,露出疲憊的神情,陡然問道:&ldo;你覺得,他還有多久?&rdo;
葉而復心中大驚,道:&ldo;王爺洪福齊天……&rdo;
&ldo;朕沒有叫你說吉祥話,&rdo;睿帝毅然打斷了他,問道,&ldo;朕問你,他還有多久?&rdo;
葉而復臉上陣陣發白,心裡斟酌不定。
睿帝淡淡道:&ldo;你只管說。&rdo;
他自然可以吩咐&ldo;只管說&rdo;,然而說過之後的後果,葉而復卻不敢不詳加考慮,隔了極久的時光,葉而復忽然重新跪了下來,道:&ldo;陛下,臣鬥膽,倘若王爺求生強烈,便能支撐一載兩載,倘若王爺了無生念……&rdo;
睿帝喃喃道:&ldo;一載兩載……&rdo;
葉而復大起膽子,接了一句,道:&ldo;陛下,春寒之毒定要配齊解藥,臣正在想辦法,若能配出解藥,王爺身體即便不能安康如初,定也不會有性命之憂。&rdo;
睿帝的眼光倏然移到了他的臉上,正這時,章公公驚喜萬分地跑了進來,道:&ldo;陛下,王爺醒轉了!&rdo;
睿帝立時拔腿,走了出去。葉而復跟隨在他後面。
段成悅躺在榻上,雙眼微睜,鼻中鮮血似乎還在流出,一個宮女拿著手絹,正在給他捂住。睿帝走近,俯身問道:&ldo;你覺得怎麼樣?&rdo;
段成悅竟然微微一笑,用極低的聲音道:&ldo;沒事,過一會,自然就好了。&rdo;
睿帝嘆了口氣,不語。
段成悅也反應過來,驚道:&ldo;怎麼,天亮了麼?&rdo;
睿帝道:&ldo;你好好休息罷,在這裡休息幾天,再回府去。&rdo;說著一頓,道,&ldo;你放心,那兩個人,交給你了。&rdo;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外面春暖花開,和煦的暖風拂起了睿帝黃袍的衣角。記得那時華蓋蔽日,莊嚴的鼓樂響徹南都翯城的每個角落。祚祥宮內琉璃的玉階上,那張閃爍的寶座,空空如也,等待下一刻新主人的來到。群臣肅立,跪拜,叩首,山呼的萬歲讓人意動神馳。
先帝面色沉鬱,站在玉階下一個陰影的角落。漫天的歡呼彷彿讓他記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刻。他沒有脫去龍袍,但是除了一個&ldo;太上皇&rdo;的尊號,卻已經在這時失去了一切。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