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看到了被她的衣袖遮住的傷處,看著那麼重的傷,一個個不由得都嚇都倒吸一口涼氣。
難怪剛才豆丁叫得那麼慘呢,要是換成是她們,只怕會叫得更嚇人。
“剛才我在房間裡整理傷口,怕嚇到你們,所以讓豆丁在外面擋著。”顧茗微笑著說道,“好了,你們都回去幹活去吧,丁香,你去幫我請個大夫來。”
丁香應了聲,趕緊跑出去了。
寧予卿的事情,就算連丁香,也是不知道的。不是她不信任丁香,而是此事事關重大,不讓她知道,反而是對她的保護。
“為什麼要這麼做?”等人都散完了,顧茗回了房間,聽到聲音,才發現寧予卿已經醒了。
他嘶啞著聲音,悶悶地問道。
他是一個男人,不能夠保護好自己已經是夠鬱悶的了——怎麼還能讓女人傷害自己,來保護他?
這讓他怎麼能夠接受?
“你需要藥,不是金瘡藥,而是內服的藥。”顧茗很簡單地便指出了問題所在,“你對我的信任,讓我非常的感激,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開藥。”
如果說剮肉還屬於無知者無畏的話,那開藥方,就算是再無知的人,也是不敢的。
為什麼戰場上的傷兵,因傷口發炎而死的比例那麼高,難道就真的從來沒有人想到過,可以將傷口的腐肉剮掉,可能能夠好起來嗎?
肯定有人想到過。只是,從來沒有人去試過。
一是因為男人面對絕境確實沒有女人狠得下心,做得下手,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身邊有更多半懂不懂的人。
人都是這樣,越是對一件事情瞭解得多,便越會對其充滿著敬畏之心。
顧茗能夠二話不說就拿刀剮肉,只能說,她真的是不懂這個的。
寧予卿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點?他長年在外奔走,見過的大夫比顧茗吃過的鹽還多,就算沒有認真學過醫術,至少,半吊子還是算一個的。
也是因為如此,所以剛才他對顧茗的所為,半點懷疑都沒有,給予了最大的支援與信任,才讓顧茗那麼感動。
感動到,只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要愛上他。
真的只差了那麼一點點。
一點點……
“其實,只要小心謹慎一點,林太醫也是能夠請來的……”寧予卿被顧茗說得啞口無言,半晌,才聲音弱弱地說道。
當然他知道,他親愛的八弟,一直有在外面安排了盯梢的人。雖然因為沒有任何的情報,所以這邊的盯梢只是屬於順手而為,可是要是真的讓他看到林太醫來了這邊,那麼,他便敢直接搜查了……
所以顧茗的犧牲,才讓他心裡這麼難受。他的本意,並不是這樣的。
“只是小小的一道傷口,沒有什麼要緊的。”顧茗隨便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完全沒有在意地說道,“很快就會好了的。”
這真是與他的印象裡的女子形象完全不相符。他見過很多女人,臉上長出來一個小小的疙瘩,就慘叫得好像世界末日來到;哪個地方稍微破了點皮,連血絲兒都沒有,就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擠出幾泡眼淚來,好像是斷了胳膊腿一般。
而顧茗呢,那麼決絕,一把將自己胳膊割那麼大那麼深的一道口子,又撕開豆丁給她包好的繃帶,直接一碗烈酒就倒了下去……
傷口碰到烈酒有多疼,他是剛剛才試過的,不是必要,他實在是不想再試了。
可是從剛才到現在,顧茗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好像那個受傷的不是她自己的胳膊,那疼的,也不是她自己。
她到底遇到過什麼樣的事情,才會將這樣的傷痛,完全地不放在眼裡?
寧予卿望向顧茗背影的視線,充滿了探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