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笑道:“二哥向來豪爽仗義,交遊甚廣,這習慣小弟早在幼時便已知道啦。你跟過老莊主平輩論交,也沒什麼奇怪之處!”
秦海舉著酒壺,向過千帆墳前澆了半壺酒,緩緩道:“六年前我去長白山追殺‘遼東四醜’,誰知一出山海關,便中了四醜的陷阱。雖然拼命殺了二醜,自己左肩卻受了一枚淬毒的金錢鏢,只好乘船從海上逃回關內。”
“餘下二醜拼命追殺我,一直追到塘沽。我剛在一處小漁村子上了岸,便被二醜截住。一場惡戰之下,我毒發難忍,脫力倒地,只好苦笑一聲,閉目待死。便在這時,恰逢過大哥路經當地,見二醜行兇傷人,便即挺身上前,出手擊退了二人,救下了我。”
“這些年我跟過大哥以武相交,惺惺相惜,並非僅僅因為他救了我性命,而是我二人性情相近,酒量甚豪,又都是直脾氣,火爆性子,喜歡多管閒事,打抱不平。”
秦川聽到這裡,點頭道:“二哥,你想為過大俠報仇,小弟也是義不容辭!”
秦海眯著眼向太陽望了半晌,搖了搖頭,道:“咱們兄弟四個,大哥是忠厚長者,只是有些固執;江弟少年老成,說話做事,都很像大哥;我是個火爆脾氣,又性喜多事,最令爹孃操心。真是想不到,川弟你從小文弱善良,天真幼稚,哥哥們都保護你,愛惜你,這八年不見,變化最大的反倒是你這傢伙。”
秦川微笑道:“二哥說小弟變成了什麼樣子?”
秦海猛灌了一口烈酒,將酒壺擲向秦川,笑道:“你這傢伙也變得敢於擔當,不再膽小怕事,也不再需要人保護了,是條男子漢了!”
秦川接過酒壺,喝了一口,又反手彈回,嘆道:“慚愧!小弟自下山以來,遇事即慌。其實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秦海伸手接了酒壺,把餘下半壺酒一口氣喝完,啪的一聲,已將酒壺摔得粉碎,轉身向過千帆的墳頭一抱拳,凜然道:“過大哥,你英靈不昧,保佑兄弟替你手刃惡賊!”又轉向秦川道:“川弟,二哥有事奉託。你可休要推辭!”
秦川一怔,道:“二哥,自家兄弟,有話請說,怎地如此生份?”
秦海沉聲道:“我要去濟南一趟,查探滿天雲那廝的下落。請你幫我照顧好陸姑娘,把她從曲阜接到大風堡,妥為安頓。記住,務須要她本人答允。不可強人所難!”
秦川知二哥是想追殺滿天雲,怔了一怔,躊躇道:“滿天雲是西藏窮兇極惡的悍匪巨盜,武功高強。為人狡詐,二哥你……”
秦海微一擺手,道:“我意已決,川弟不必多言。川弟。你答不答應?”
秦川見二哥臉色不愉,知他去意已定,不敢再勸。緩緩道:“請二哥放心,小弟一定替你照顧好陸姑娘!”
秦海大喜,點頭道:“好,你到家跟大哥說一聲,我辦完了這件事便會回大風堡!別忘了替我向爹孃請安!”倏地身形一晃,躍上一株松樹,借勢彈出,邁開大步,竟如凌虛而行一般,幾個起落,消失在山林之中。
秦川未及相勸,見二哥早已飄然而去,他呆了片刻,轉身返回松雲莊內。
過逢春夫婦聽說秦海已單獨前去追查滿天雲行蹤,對望一眼,臉上神色又是驚愕,又是羞慚,又是欽佩。二人在客廳門口並肩而立,默然不語。
秦川掛念父親傷勢,又想著二哥所託照顧陸秋娘之事,眼見丐幫的傷者和黃寶都日漸好轉,便即向過逢春夫婦辭行。
過逢春夫婦見挽留不住,只好親自將眾人送出莊外。
眼見秦川一行人或乘車,或騎馬,徑向南去。過逢春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地呆望著易婉玉的背影,怔怔的出神,過了良久,動也不動。
過少夫人一直站在丈夫身邊,嘴角微斜,哼了一聲,臉上滿是鄙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