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時,國家的概念雖然有了,卻因為戰亂和局勢的晦暗多變不得不模糊。士人的忠貞也被打碎。他們像失去家園的鳥一樣四處遷徙,並不太在意後世讀書人所謂的歸屬感和氣節問題,而是哪裡適合生存,那裡有名主和機會就投哪裡,像樂毅是趙人,卻為燕昭王所用復興燕國;張儀是魏國人,卻跑到秦國為相;孔丘孟軻雖然口口聲聲維護王道正統,行動上卻一點不落時代潮流,整天駕著牛車四處遊說兜售自己的學識。他們絕不死心眼,玩什麼忠貞節烈,相反卻很識時務,這家不行轉別家,絕不在一棵樹上吊死。“當時尚有周天子,何事紛紛說魏齊。”正是他們行為的寫照。可憐後來的經生被故紙堆的灰塵聖人的光輝迷了眼,忽視了最明顯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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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是孤潔,不是孤絕(3)
中國沒有在野黨,自古卻多在野的賢士。歷史一再證明了在位者,如果沒有不拘一格用人才的氣度,損失最大的仍是自己。
有句很俗的話,沒有什麼是買不到的。我很認同。人心,人的情感都是可以買到的,只不過這買不是用金錢,而是用誠意。你想得到什麼,就得以什麼去換取。想獲得仁人智士的誓死效忠,就要用同等甚至更多的信任理解去換取。
再淡泊的隱士,再無求的人,也希望得到真正的理解和認同,如鶴能自在的鳴於九皋,而聲能夠聞於野,聞於天。
——高山亦要有流水來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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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徵人盡望鄉(1)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
憂心烈烈,載飢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
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
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小雅·鹿鳴之什·采薇》
(上)
江南的春天是衣食的春天,桑樹渙渙,桃花燦燦,連槐樹那樣鄉氣的花,都有田間灶頭的新意。野菜也是,綠汪汪的一片,像瀉了的春水,叫人不忍踐踏。鄉下人當此季總是去田埂地頭採來,新新鮮鮮地做了端上來。我生在城市,吃到的野菜都已經不野了,是成品,也不懂得認野菜挖野菜。偶爾到鄉間,看到有人採擷,也不管喜不喜歡吃,就無端開心得不行,追著人屁股後面問:這是什麼,那是什麼!
第一次看見薇菜時,紫色的小花乍滿眼簾,忙問是什麼菜,告訴我是野豌豆。餘冠英譯《詩經》,將薇菜翻譯成“大巢菜”,我就根本就沒把這種小菜和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采薇西山”中那種雅物聯絡起來,也沒想到這就是小雅《采薇》裡吟的“薇”。想起有人說,我們這代人是四肢不勤,五穀不分,雖然刻薄,卻也恰當。
薇菜也叫薇霍,不算是稀奇的東西,歷來為貧者所食。伯夷和叔齊在商亡後隱居首陽山,身無一技之長,又死倔著不吃周武王送來的糧食,采薇為食,終於餓死。臨死前作了一首歌,曰:“登彼西山兮,採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與嗟徂兮,命之哀矣。”
這是關於采薇最早的記錄。伯夷,叔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