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傅莊覺得還是將事情壓下去為好。
不過。他們長房也斷沒有吃啞巴虧的理。
“雲漢,”傅莊吩咐,“你去看看侯爺在哪裡?”
“是。”雲漢應諾一聲,快步退了下去。
傅莊站起身來,腳步一轉便轉至了西次間兒。西次間兒的條案上鋪了大張的雪浪紙,傅庚自歲寒三友墨竹筆格兒裡取了一枝竹管兔毫,便伏在案前凝神寫起字來,寫的卻是《老子》中的一段話:
“天之道,其猶張弓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
一氣呵成,擲筆案上。
而後,看著紙上枯瘦的魏體字,傅莊的唇邊漸漸浮起了一抹苦澀。
人逾中年,越發覺得老莊之說的奧妙。其深其廣,每常發人幽思。
然而,他的心裡到底還是意難平。
“來人,燒了。”傅莊吩咐了一聲。
松嶽無聲地走了過來,利索地捲起墨色猶濃的雪浪紙,燃起紙媒點了,放在了地上的大銅盆裡。
不一時,火蛇竄起,那勾劃如虯枝的字跡在火舌的舔噬之下,漸漸化為了灰燼……
崔氏慵懶地斜倚在美人榻上,眼瞧著綠榭將紙箋靠近了水晶如意紋燭臺上的紅燭,將紙箋燒了去。
“這樣便好了。”崔氏笑得十分甜軟,唯一雙眼睛冰冷如刀:“我也算出了胸中一口惡氣。”
綠榭望著手上已經只剩下一截尾巴的紙箋,未曾說話。一旁的翠軒便陪笑道:“太太歡喜便好。”
“我自然歡喜了。”崔氏面上笑意微寒,“有人替我除掉了賤婢生下的賤種,我自然需得投桃報李才是。”她一面說著,一面卻將手裡的帕子絞成了一團,眉間驀地劃過陰冷,“我倒要看看,敢算計我兒子的人,自己又能得著什麼好去。”
說到這裡她便“呵呵”冷笑了起來。
眾人一時皆不敢說話,一個個噤若寒蟬。
崔氏笑了一會後,神情便又放鬆了下來,吩咐綠榭道:“你去替我備四色果餅,四端表禮,再向那剔紅靈芝奩匣裡裝上新得的那枚羊脂玉螭龍靈芝佩。趁著這兩日天氣好,你幫我往我姨母那裡送一趟,就說是給她提前送的端午節禮。”
她說一句,綠榭便應一聲。待崔氏說完之後,綠榭遲疑了一會方輕聲道:“太太,這時候送東西過去,會不會……”
崔氏轉眸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掩唇而笑:“果然的,還是我們綠榭聰明。這慮得極是。我若這時候送東西過去,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來,這是我在謝謝我的姨父替我出氣呢。瞧我,一時高興便連這個都忘了。”
說到這裡,崔氏的眼睛已經笑得彎了起來,心中直覺得無比快意。前些時候一直憋在心裡的那口氣,如今終於吐了出來,簡直讓她神清氣爽。
長房的人算計朝雲也就罷了,竟然連她的玠兒也算計上了,真真是老虎不發威當她是病貓嗎?那紙人兒上明明寫著傅玠與朝雲兩個人的生辰八字,崔氏聽說的時候真是氣得快瘋了。
張氏使出這等下作手段,果然是寒門裡出來的,行事之齷齪實在令人髮指。而魘勝之事最後居然著落在了馥雪身上,簡直就是可笑。
那丫頭說是懷著身子,還說很可能是懷了傅庭的孩子。這話說出來誰信?
崔氏忍不住嗤笑。
的確,傅庭是在女色上頭心重了些,可那也要看是誰。他大哥傅莊的房裡人,傅庭絕對不會動。這一點崔氏可以肯定。
再者說,馥雪從那天起人就沒了影,也不知是死是活。單憑前頭傳過來的幾句話就糊弄了過去,侯爺便偏著長房也斷沒有這樣偏心的。
第4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