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悟昨日見付季談吐不凡,雖年紀不大,卻是個真正學早天人,他日雕龍,並不難倚馬的風流人物。他心生愛惜,自願意深交。因此,便挽留一日,將一年的身家都敗出去了。
石悟這人最是痛快,花完錢竟不覺得心疼,此刻看到付季彬彬有禮,姿態高雅,心裡更覺值得,因此,他忙雙手相扶,笑眯眯的大聲說:“小郎多禮,你我鄉黨,講究那麼多做什麼!這烏康遷出去的那年沒有幾萬的數,若小郎這般回來的,那還是頭一個!更況你我即有緣得見,便是前世註定的情分。
哎,哥哥我也是見得多了,不滿小郎,石某平生最敬識文斷字,懂得道理的人,只可惜當初阿父督促,哥哥我是野性難馴,憑誰說什麼,一說讀書便要死要活,實在是念不下去的。昨日見小郎侃侃而談,講古論今,頓心生羨慕,也實在是恨自己不爭氣,當日真是讀少了兩本道理,如今也就是小縣雜役,混個溫飽的出息。小郎,你我有緣,若不嫌棄……不若趁著天光正好,旭日東昇,結為異性兄弟如何?”
付季愣了下,便欣然應允。
那石悟手下自有靈透的,不久便從城隍廟借了城隍老爺的香案來,在城隍廟的院下取了現成的豬頭點心,擺上高香,片刻就準備停當了。
石悟與付季攜手來到廟院,一起在香案邊發了誓,割了指頭喝了血酒,發了一干毒誓,如此便成了八拜之交,同生共死的弟兄。
磕完頭,他二人起身,很是暢快的笑了一通後,付季從身邊取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牌捧給石悟道:“兄長,這玉牌本是我恩師所賜,今日送與兄長,全做你我信物,今後有事,只管捎信並與此牌送至上京西市邊的修業裡,付府便是。兄但有所託,定不相負。”
石悟大喜,接過玉牌便覺此物不凡,端是看錶象就已經價值不菲。他素日豪爽,手邊的錢來得快去得快,因此在手裡尷尬的摸了一遍,無奈之下,取下佩刀上的穗子,撓著後腦哈哈笑著遞給付季道:“兄弟莫怪,哥哥是個粗人,身邊沒甚雅緻東西,這個……你拿去!他日有事,憑千山萬水,哥哥我也是永不相負!”
付季笑著接過,很慎重的放於懷內。
這義兄弟心情很好的離開了城隍廟,又一起徒步跟著騾車往付季老家疙瘩背去了。
自古烏康的道路便不好走,他們兄弟邊走邊聊,說的越發投機,眼見著走到天色漆黑,便隨意在路邊燒了一籠火,一邊取暖,一邊天南地北的胡侃。付季見識多廣,嘴邊的故事多是上京野趣,他知道石悟不愛聽那些詩文相關的事情,便說起上京的顧氏武門,他一番講述,引得那石悟竟是無限嚮往。只恨不得生在顧家,那麼便可一生暢快淋漓。
那石悟也說些烏康鄉下的閒話,但是說到丁民事宜,卻是滿肚子怨氣。他本就是一位古代的熱血青年,自是義憤填膺,尤其是這幾年,那鄉間生出新兒,竟然不再報戶籍,有的人家男孩子竟當成女孩子養著,關在家裡也不給出門。
他這麼一說,到引起付季的注意,因此便多問了幾句。
石悟在如今有官身,因此許多遷丁的內裡道道,更是張嘴就來,他看看那邊的趕車人不注意,便悄悄的說起最近慰銀的事情。如今上面竟只給了一貫錢,那些丁民本已悲慘,這不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嗎?只怕這樣下去,民亂不久矣。
付季一聽頓時一驚,那慰銀的事情他本清楚,由戶部發下的時候是足錢十貫,怎麼到了丁民的手裡,竟然只剩一貫了?
石悟見他關心,便道:“一貫已是多的,我聽說,鄰縣只給五百錢呢!兄弟管這些做什麼?”
付季想了下,便對石悟道:“不敢欺瞞哥哥,小弟當日被遷出,離鄉之際,已知今生必無歸期。果然,走得一年就落難淮山,幾乎餓死。
後幸遇我家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