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東興生性古執,甚是厭憎三姑六婆,聽說這婦人正是操此行當的,心裡頓生厭惡,當即說道:“若是來說賣丫頭的,去跟大奶奶講就是了,來尋我做什麼。沒看見我正同姑娘說話,一聲兒不言語就進來了,當真是半點禮數也不知!”陶氏尚未張口,先被羞了個滿臉臊紅。
夏東興又轉而向夏春朝道:“你身子不適,請大夫就是,怎麼叫她來看?這神婆整日在街上招搖撞騙,懂什麼醫術藥理,你叫她來替你看,不怕她治壞了你的身子?”夏春朝淺笑道:“我也是看嫂子請了她來,想著大約可靠些,又吐的實在難過,病急亂投醫之故。”
這父女兩個說著話,那陶氏在下頭聽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一個字也不敢吐。
少頃,珠兒插口道:“老爺,這陶媽媽今兒過來是另有話說,並非為賣丫頭來的。”說著,就向陶氏道:“陶媽媽,你適才在門上求人放你進來,口口聲聲只說有話要講。如今見了老爺和姑娘,怎麼不敢說了?”
那陶氏已知是落入圈套,心裡暗罵了幾句,但身已至此,也是無可奈何,只好將先前同珠兒所言之事又講了一遍。又恐夏東興遷怒自己,趕忙辯解道:“我也說這事太過傷天害理,只是大奶奶一再強求,還說若我不照辦,就叫人來拆了我的棚子。婆子一個寡婦,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胳膊拗不過大腿,只好假意暫且答應下來。這都是大奶奶的主意,婆子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害大小姐啊!”
夏東興乍聞此事,又驚又怒。尚未開口,夏春朝便先說道:“我同嫂子從未有過口角爭執,她為什麼要害我?莫不是你這個婆子訛詐不成,便來栽贓陷害?你說她問你買藥來害我墮胎,可有什麼憑證?!”
陶氏自知此時已是騎虎難下,也就管不了王丟兒那許多了,只為洗脫自己,忙搶著說道:“有有有,之前大奶奶給了我許多銀兩並首飾,說是預付的藥錢,待事成之後還要謝我。其中有一枚鳳釵,我給珠兒姑娘看過。珠兒姑娘說是大奶奶的東西,就收去了。”說著,便看向珠兒。
珠兒將那釵子自袖裡取出,送到夏東興面前,說道:“適才陶媽媽拿了這釵子過來言說此事,我看這釵子很是眼熟,想起來是早年間老爺往王家下聘時送的壓貼禮。我一個丫頭,這樣的事不敢做主,只好將她帶了進來。”
夏東興接過釵子,細細打量了一番,見果然是兒媳之物,臉色越發陰沉。當下,向左右吩咐道:“打發人,去將大奶奶請來!”
底下答應了一聲,就有家人媳婦去請。
堂上眾人坐著,彼此並無話說。
其時,那王丟兒正在屋中閒坐,因金鎖一門心思只在同夏恭言勾搭上,招兒年紀太小,並無人替她打探,對堂上之事尚且一無所知。忽聞老爺相招,她心中疑惑,問道:“這不早不晚的,老爺叫我怎的?可知道為些什麼事?”
來人心想這怎好直說,便推不知,只說老爺請奶奶快去。
王丟兒無奈,起來穿了衣裳過去,心裡上下不寧。
走到堂上,才踏進門檻,她就見陶氏在堂下地上站著,心裡頓時一慌,就知那件事不好了。當著人前,只好強撐著無事,上前與夏東興道了個萬福,立在一邊。夏春朝因有身孕,便坐著未曾動身。王丟兒倒也不及同她理論。
王丟兒問道:“爹今兒叫我來有什麼事?”夏東興向陶氏一指,問道:“這婦人你可認得?”王丟兒待要說不認得,但日前她進來,一眾家人都看在眼裡,推諉不得,只好說道:“認得,前兒媳婦身子微有不適,請了她來家看診。”
夏東興冷哼了一聲,說道:“你身子不適,為什麼不請個正經大夫來瞧?!找這樣的下三濫來家,預備行什麼勾當?!”王丟兒強笑支吾道:“爹說哪裡話,當真是看病。我是看沒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