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診出她有兩月喜脈一事,面色不由一陣凝滯。
還在陸家時,她倒也曾極盼望早日生養,誰知這嫁去幾年不曾有孕,到瀕臨和離之際卻又被診出喜訊。這突如其來的訊息,當真令她措手不及,心裡百感糾集,好半晌才低聲說道:“雖說父親恩寬,肯留我在家。但我到底是出了閣的女兒,這樣回了孃家,難保不叫人衝著咱們家指指點點。弟弟尚未婚配,怕耽誤了他日後說親。不然,父親還是送我到鄉下莊子上去罷。”
夏東興聞言微怔,當即說道:“你這是何苦!打從你回來,你在陸家那些事兒,我們都聽珠兒說了,你那兩個兄弟也不曾說些什麼。你便安心在家住罷,誰要敢議論一句,做父親的第一個不容他!”
夏春朝還待再說,卻聽門外一人朗聲道:“我只問姐姐一句,姐姐可做錯了什麼事?”
夏春朝一怔,只見小弟夏恭行捧著一方托盤,自外頭大步進來。
夏恭行走到屋中,將手中托盤放在一旁桌上,邁步行至床畔,先向父親做了個揖,轉而向著床上的夏春朝問道:“姐姐可有做什麼錯事?可有對不起他陸家?”夏東興見兒子進來便向女兒出言不遜,臉上一沉,喝道:行兒,怎麼同你姐姐說話呢?”夏恭行向夏東興躬身回道:“兒子無禮,然而這話卻不吐不快。”說著,又看向夏春朝。
夏春朝已然會意,淺淺一笑,甚是苦澀道:“我自然並沒半分對不起他們的地方,然而人言可畏。你年紀尚小,不知這世道的艱難。我在家裡倒不打緊,只怕誤了你。”夏恭行朗聲道:“既然姐姐並無虧心之處,又何必在意外人說些什麼?若是姐姐顧忌我,那大可不必。堂堂七尺男兒,若為虛名所絆,連自家姐妹都不能護佑,將來又要如何庇佑自己的妻兒?這樣的男子,又怎值得人託付終身?那能為虛名所惑的女子,即便娶作婦人也難主持大局,這樣的妻室我又何必要她?姐姐不必顧念我,只管在家住著就是了。”
夏春朝聽了弟弟一番言語,垂首默默,半日方才抬頭笑道:“行哥兒說的是,我倒是入了迷局了。不錯,我並沒做半件錯事,背心負義的是他陸家,倒憑什麼我要抬不起頭來?”說罷,又微笑道:“不愧是讀書明理的人,說話這樣條理分明,倒叫我無話可說了呢。”
夏東興見女兒容色舒展,心裡也鬆了口氣,笑道:“如此他才對得住家裡連年給夫子送去的那些束脩呢。”夏恭行莞爾道:“姐姐這樣才好,這才是我們夏家的姑娘呢。”
父子三個笑了一回,夏恭行將湯碗端起,送到床畔,說道:“這是大夫開的安胎藥,姐姐趁熱喝了罷。大夫說姐姐身子虛,又是頭三月,須得萬分謹慎,好生調理著。姐姐這幾日就別想那麼多了,外面的事兒都有我們呢,好生保養身子要緊。身子養的好了,將來才有力氣生產。”
夏春朝接了湯碗,屏氣一口飲幹,方才笑道:“瞧不出來,你年歲不大,倒這般嚕囌。父親進來還沒說什麼,你卻倒了這麼一大筐話出來。”夏恭行笑道:“姐姐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小外甥,我這做小舅舅的,自然要上心些。”夏春朝聞言,面色微滯,看向父親道:“爹,雖說你好意叫我在家住,大哥與行哥兒都不在意,但有件事倒要先說明白。待我肚裡的孩子生下來,我們母子兩個的日常用度,從我這兒支錢,不從官中走。”夏東興與夏恭行聞言,面色各異。
夏恭行張口就道:“姐姐這是何必,夏家又不是供養不起。適才父親也說,你是夏家的姑娘,你的孩子自然也是夏家的子孫。待小外甥出世,就叫他姓夏,夏家的家產亦有他一份。既是這般,姐姐何必自苦執拗呢?”夏春朝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