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寶兒將炒紅果端了進來,送到夏春朝眼前。
夏春朝見那白瓷碗中一汪豔紅的湯水,其中鑲著幾顆如紅瑪瑙一般的山楂,酸甜芬芳之氣直衝鼻息,尚未入口便已覺滿口盈酸,不覺食指大動,執起湯匙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霎時間,那清甜酸潤的湯汁盈滿口齒,順著喉嚨滑進腹內,那煩惡之感頓時消散了不少。
夏春朝連吃了幾口,頃刻間就將一碗炒紅果吃了個乾淨,又問道:“可還有?”
寶兒連忙答道:“還有,爐上一鍋呢。只是酸的傷胃,姑娘還是節制些罷。”
珠兒在旁拍手笑道:“阿彌陀佛,姑娘這可算是得救了。沈家那一袋紅果,可比一切的靈丹妙藥都好用。姑娘還不念著些人家的恩情?收了人家的東西,還特特兒的告訴人家,咱們要搬走了,叫人家死心。滿世界也尋不見姑娘這樣狠心的人了。”
夏春朝睨了她一眼,說道:“你多說了話了。沈伯母看我自幼長大,長輩情分上自然與別人更親厚些,哪裡就有那些事情?”
珠兒嘆氣道:“姑娘就是執拗,再怎樣人家也是沈公子的娘,自己兒子的心思,豈有不知的?沈公子不好意思出面,又怕姑娘聽說是他送的不肯要,所以託老太太的名義過來,這有什麼稀奇!”
夏春朝不接這話,只將碗遞還了寶兒,說道:“吃了一碗炒紅果,倒有了些胃口。把晨間的白粥撥一碗來,再夾些醬瓜我吃。”
寶兒應聲去了,夏春朝又轉向珠兒道:“你也別隻顧在這裡說嘴,去上房裡瞧瞧,看那婆娘去了沒?若是嫂子那裡事了,就把她叫來,我有話問。”
珠兒答應了一聲,出了門徑直往上房去了。
再提招兒將那婦人一路引至上房,金鎖自屋裡迎將出來,向那女人說道:“奶奶昨夜裡走了困,這會兒還不曾起,嫂子先在外頭坐坐罷。”說著,便拉那婦人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坐了,又吩咐招兒拿了茶點上來。
金鎖見左近無人,低聲問道:“我一早使人捎去的信兒,嫂子可收著了?東西可帶來了不曾?”
這陶氏婦人也低聲回道:“我的親姑娘,那樣的東西哪裡是說有就有的?也得十好幾樣的藥去配,再使淨琉璃瓦打磨了,黃酒燒乾,挫香乾末子合在一處,搓成丸藥才好使的,哪裡就有那般容易!我今兒就是來回個話,東西只怕還得再等。”說著,又問道:“家裡倒是誰要這東西使?我聽說你服侍的這房奶奶,好些年肚子沒訊息,怎麼忽然要這東西?莫非懷的不是大爺的種兒?”
金鎖嗤笑道:“你想哪兒去了!這房主子若是有了,管是誰的,一準兒都扣在大爺頭上!這個是給我們姑娘吃的。”說著,細細的將緣故講明瞭。
陶氏是個積年的寡婦,平日裡走千家門萬家戶,任是怎樣千奇百怪的事兒都見過,聽了這話也就點了點頭,說道:“我說府上奶奶歷來不用我伺候,怎麼今兒忽然想起我來,原是為這個緣故。”
金鎖又低聲道:“這是她的事情,我倒也要問你討一件東西。”說著,附耳將那不能見光的物件兒講了。
陶氏聞言,將她上下看了兩遍,說道:“姑娘,瞧不出來,你倒有這樣大的膽子。這事兒我卻不敢幫你,你往日也說你主子厲害,將來事兒弄穿了,只怕沒我的好果子吃。”
金鎖扯著她胳膊,低聲道:“你只消幫我尋來就是,我保管不扯出你來。將來待我發達了,必定謝你!我看我們奶奶是生不出來了,若是我有了一男半女,站穩了腳跟,還怕些什麼?”說著,便將頭上一枚銀簪子摘了下來,硬塞在陶氏袖裡。
陶氏不過是見錢眼開的婦人,哪裡管那許多,得了好處也就鬆了口,說道:“既是這等,看在你娘份上,我便幫你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