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成婚。
他總有太多事要去處理,對,他太忙了。
忙著孟玉的病情,忙著新皇登基的儀典,忙著每天堆積的奏摺,忙著穩固自己的政權。
不敢去想孟長英。
但寂寂長夜裡,失神地盯著冰涼龍床上的帷帳與垂下的層層流蘇,聶堯總覺得冷。
這時候,想抱他……還算不算晚?
連續十幾日的白晝裡都用各種事將自己逼得無喘息之地,但還是抵不過每一個不能寐眠的夜晚,總是被不好的思緒縈繞。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想法步入正軌,百姓愛戴他,百官擁護他。
他終於坐上了那把龍椅,並且坐穩了,不會再摔下來了。
一個明君。
他應該高興的,他應該立於他父皇的墳前輕表驕傲與不屑,再把趙美人墳上的荒糙除盡,好好修砌一番。
然後和孟玉和好,回到曾經。
延續情誼,做明君忠臣,給他一個太平盛世。
可是孟長英一直沒有回來。
此生唯一一次,心中蔓延出真正的絕望。
孟玉病重時,他焦頭爛額,左右踱步,著急萬分。
而此時他只是坐著,不動聲色,瘋掉一般地派人去找,面上冷肅,不再套上那張人前溫柔虛假的面孔。
他推掉了百官的盛宴,儘管那天也是孟玉生辰。
出現在孟長英的住處時,是下午。
房子朝北,背著太陽,他總算明白這裡為什麼如此冰冷。
因為很少來,茫然四顧,發現除了桌床椅子,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是不是記憶出現偏差了,他只記得孟長英說了一個好字。
他倉皇地想著。
為什麼不抗爭?為什麼這麼輕易地就答應了?
孟憶是孟長英撿來的弟弟,所知的並不多。
看到他的人來時更是茫然道:大哥說好月餘後回來,但現在一直沒有回來過。他上次走的時候,還特地叮囑我要好好學習,不能荒廢。
轉眼間,那個少年便像明白了什麼,聲音也帶上哽咽的問道:大哥怎麼了……是不是、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聶堯破敗地頹靠在那張冰涼的椅背上。
他同時派人去雪山上尋找,心裡卻害怕孟長英死在那裡,冷冰冰的,被雪埋了一層又一層。
卻遇到了那個主人。
在反反覆覆地詢問下,主人嘆道:孟公子對我說,他需要大漠雪蕊救助他的恩人,可我看他身中吞心蠱毒,也是病在膏肓,本想送他兩朵四葉雪蕊,他卻禮貌地拒絕了,說是受之有愧。
主人喟嘆。
孟長英本就行蹤不定,又三日後,孟憶收到了一封家書。
聶堯找到了那個老馬夫,只得知孟長英去了東邊的宋城。
他派人去找了。
儘管他知道他再也找不到了。
他怎麼不知道他中了吞心蠱毒呢?
他仔細地想著,思緒像是卡殼。
好一會兒,他才記起,原來是出自於梁國宮廷。
肯定受了很多傷吧。
這次雪山之行。
還有從前到現在。
心像是停止跳動,周身血液不再流動,讓他在昏暗的屋簷的陰影中手腳冰冷。
突然很想擁抱他。為什麼以前不抱他?從來沒有……抱過他。
城內萬家燈火,宮中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江南孟府裡,孟憶不再哭啕,一時無法從失去兄長的痛苦中走出來。
孟玉端坐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