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那三十幾萬購房款吧,真要買了私家車,那就說不清了。”透過武警崗,夏青廷直奔領導家屬樓。電梯閒在那裡,他按了十樓。李美爸媽住1008室,四室二廳的正廳待遇。夏青廷心想自己那時又會享受什麼樣的待遇呢?
李美爸李準戴著老花鏡在看一面文物式的古銅鏡,廚房裡傳出誘人的菜香。李準見了女婿,點點頭。
“爸,又淘到什麼寶貝沒?”夏青廷把夏國旺送他的一盒極品毛尖放在桌上。
李準說省收藏家協會的張會長讓他鑑賞鑑賞,他可不想收這燙手的山芋,“那滑頭肯定又有棘手的事,我可幫不了他啊……”
話音剛落,門鈴響了,李美帶著夏菁來了。夏青廷記起今天是週末了。每週五到週日在李美爸媽家混飯是不成文的慣例。李美哥李冰是北京司法警官學校教導處長,一年難得回來幾回。
李美媽從廚房出來,撫著夏菁的頭誇道:“菁兒越來越見長了。”
圍著餐桌吃飯,夏青廷就說起村民到局裡上訪的事,李準說這事他知道,今天還有一隊村民打著橫幅圍到了省政府門口。他們是兵分幾路。
“據說和東山奶粉有關?”李美插上一句。
李準說他在高院時就有人告過狀,不過被省裡壓了下來,畢竟是上市公司和利稅大戶,出了事影響不好。他輕抿一口養生酒,交代女兒女婿:“權力的運用沒有控制與監督就會權力最大化,你們年輕,應該有理想有追求,只是有些渾水還是不要趟進去……”
“什麼渾水?”夏青廷討教。
“官場歷來變數很大,像你們胡局長,是上是下,誰說得清呢。”李準點破了一點。上訪者告的就是胡局長,東山實業是他一手推上市的。
夏青廷不知他該怎麼做,老丈人也沒告訴他是該離胡局長遠一點還是近一點,也許老丈人心裡也沒底。他只是提出些技術性手段,具體操作還讓他自己把握。
李美媽和夏菁在說貼已話,對三人的談話不感興趣。李美媽問夏菁學習情況問老師怎樣同學怎樣。夏菁一律回答:“挺好的。”李美媽就覺得不挺好,她笑著說:“那外婆還要考考你,你爸媽好不好?”
“不好,”夏菁撅起嘴。當問她什麼不好時,她又不說了,緋紅了臉。
大家都察覺出這孩子有問題了。李準不和女兒女婿再聊官場上的事,關注起這十五歲的花季女生。
回到家上了床,李美還憂心忡忡,她把臉埋在夏青廷懷裡,嚶嚶地哭了:“你說咱哪裡對她不好了?我還真沒發現這孩子……”
夏青廷腦裡還在想岳父的那番話,他知道自從跟胡局長那次下基層調研,曹波抓拍的那照片曝光後,他就跟胡局長有扯不清的干係了。官場上歷來如此,每一點細小的變化,旁人都會觀察入微。他也不能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也有那種受局長青睞的渴望。意氣之下用了那張照片,他有幾分後怕,不過潑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來了,他索性大方一些。他清楚那雜誌出來那照片出來,不僅讓顧新和呂不顯加快了孤立他的步伐,連全域性各處室的同事都有了各種複雜心態。
機會總是有限的,你受抬愛了,有人就會受冷落。紅人這資源太稀缺。
“你傻了?”李美在他腿上掐了一下,夏青廷這才回過神來,安慰妻子:“她這不正處叛逆期嗎,也許,我們關心她太少了……”
“關心太多她又覺得管太寬,不管她呢她又覺得對她不聞不問,重也重不得,輕也輕不得……”李美喃喃自語。
這一夜兩人沒了興致,摟抱著昏昏睡去。
半夜,夏青廷又醒了,是李美在推他,幾分緊張地說:“你聽,你聽……”
輕輕的腳步是從客廳往衛生間而去,掩門的聲音,沖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