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都沒有訊息,本就底氣不足,又投鼠忌器,恐太夫人知道了不高興,一直忍著。偏偏大老爺又喜歡大姨娘和二姨娘的好顏色,一開始也寵信了幾年,要不是大姨娘懷的第一胎小產了,怕這溫家長子就是大姨娘的兒子了。
即便只是庶子,可佔了長的名分,就足夠讓大太太膈應了。
太夫人過世後,大姨娘也年近三十,大老爺本就不是長情的人,偏寵二姨娘,也不常去大姨娘那裡了。大太太就藉著大姨娘身子不好要靜養,直接命她搬到了偏僻的東苑。隨後,二姨娘也不知為了何事惹得大老爺大發雷霆,被髮配了過去。
“張姨娘能被抬做姨娘,也是您抬舉她了。”林媽媽哪裡不知道大太太的心思,自然不遺餘力的踩著大姨娘,“二小姐身子不好,這許多日子都不曾晨昏定省,這幾日倒是突然轉了性子,知道孝敬您了。”
言外之意是受了大姨娘的教唆。
事實上,大太太也是如此想,她飲了口茶,平復了一下思緒,“大姑奶奶可還有信過來?”
“上封信是兩天前的事情。”林媽媽身子微躬,笑道:“蘇杭兩地雖說相隔不遠,可來來去去總還有幾日功夫,再等個兩三日,也就有信了。”
大太太微微頷首,似乎覺得疲憊,微合了眼,倚靠在榻上,手指在膝上輕彈,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溫瑾言一連喝了幾碗滾燙的紅糖水,捂著被子出了一身汗,覺得身上輕鬆了不少。青柳捧著藥端上來,溫瑾言也溫順的喝下,到了晚間,燒漸漸退下去了。
屋子裡服侍的眾人都齊齊鬆了口氣,尤其是墨荷,看溫瑾言的目光難免有些微妙。
如果再像上次發燒那樣,她們這些人,也就活不成了。
晚上,大老爺一直很晚才回房歇息。
大太太聞著他滿身的酒氣,親自服侍他更衣,嗔道:“如今到底不比年輕的時候,您也得多顧惜著身子,爺們在外面喝酒,我一向不反對,可若是飲酒過度,那也是極傷身的。我還盼著您帶孫子去爬山,可得養好身體!”
大老爺呵呵的笑,拍著她的手,溫聲撫慰:“我也只是遇到老朋友,多喝了幾杯。”一面說,一面踉蹌的癱在了太師椅上,紅光滿面的說道:“從文自京都外放,去浙江任布政使,我們數年未見,難免就貪杯了。”
從文是大老爺多年好友屈泉靈的字,本是都察院的監察御史,如今一朝外放,一腳踏入從二品之列。
大太太心中微動,略有些期待的問:“那您的事……”
“也得等幾年了。”大老爺擺了擺手,“從文和我推心置腹,我也算明白當年為何不被起復。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怕等到新帝登基,我才有一線希望。”頓了頓,話鋒一轉,“自然了,天無絕人之路,從文已答應為我奏表,如果二弟再出面,眾人拾柴火焰高,聖上回心轉意也未可知。”
大老爺是兩榜進士,致仕前也是四品大員,如果能夠起復,不管是對溫家,還是對溫昭陽的前程,都極為有利。
大太太心裡的那一絲猶豫頓時煙消雲散。
“瑾沅和瑾瑜也都不小了,她們的婚事,也得你多操心才是。”大老爺本昏昏欲睡,卻忽然睜開眼,含糊的嘀咕:“下午的時候,大姨娘還為了瑾沅的婚事去找我,我想這本是你的事情,就沒有應。”
也許大老爺是真的醉了,清醒的時候,很少這樣的多話。
大太太先是微驚,隨後笑道:“這是我的疏忽,我想著無論怎樣也要好好為這幾個女兒打算,這幾年也相中了好幾家,可人家不是嫌棄瑾沅是庶出,就嫌棄我們家出的嫁妝少,這樣的人家,我怎能讓女兒嫁過去吃苦,都推辭了。”
大老爺點點頭,到底抵不過睡意,含含糊糊的說了句:“你放在心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