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才進屋子,氣氛就全變了。
大太太出乎意料的沒有坐在平日常坐的羅漢床上,而是坐在屋子中央的太師椅上,神色肅穆。見她來,輕飄飄一眼瞥過去,“你們都下去。”幾個垂著頭侍立在一旁的大丫鬟紛紛後退,屋子裡只餘窸窣聲。
隨著門被合上的一瞬,大太太沖著她招手,“坐過來說話。”
“是!”溫瑾言低聲應了,側身坐在小杌子上,心裡頗有些七上八下。
“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經聽林媽媽說了個大概。”大太太將果盤往她面前推了推,自己從盤子中抓了個橘子,一瓣一瓣的剝開,用帕子包著遞給她,“那小丫鬟到了你屋子之後的事情,還得你細細說說。”
溫瑾言接過橘子,有些猶豫。吃吧,大太太正和自己說話,吃東西顯得太不禮貌。不吃吧,這橘子又是大太太親手剝的。她只得將橘子捧在手心,恭敬的答道:“夜半時分,我忽而被丫鬟叫醒,說有服侍睿王的丫鬟有要緊的話要告訴我。我想著睿王為人穩重,許是遇到了什麼急事,立刻就見了那小丫鬟,也就是果兒。果兒見到我以後,口稱睿王有話要當面對我說,約在碧落園外的亭子裡見面。我當時便起了疑心,若睿王當真有事,也該找您討個主意,便沒有答應。”
“誰知道,果兒聽了這話,居然從身上翻出一個金元寶來,說是睿王賞的,讓我務必出去一趟。”溫瑾言說著,看了大太太一眼,“那銀錠子怎麼也有七八兩的樣子,不像是小丫鬟所有的。只是我自幼便承母親教導,怎能在夜半時分私自外出?當下便拒絕了,那果兒苦苦哀求,我沒有應承,後來她走的時候,說定會叫我後悔。我想著不太對,便吩咐白芷帶著幾個婆子出去問個究竟,誰知道竟發現她已身受重傷躺在離碧落園不遠的草叢裡……”
事關重大,溫瑾言儘可能詳細清楚的說了說當時的過程。隨後,惶然的望著大太太,“母親,果兒似乎是自盡的……到底如何,您要不要差人驗一驗?”身正不怕影子斜,這也是在向大太太表面立場。至於二姨娘的事,想必林媽媽已經稟告過了,溫瑾言也不用在這時候多說什麼,反倒顯得自己在惡人先告狀。
“不過是一個小丫鬟罷了。”大太太的神色很平靜,彷彿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你做的很對,睿王是端方之人,短短不可能半夜闖入內院。這果兒十之*是受人唆使,至於金元寶,也是那人所贈吧。”
溫瑾言微微一驚,垂著頭,沒有說話。想不到大太太竟會將這事擺到明面上來說……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卑不亢,才是大家閨秀的行事。”大太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毫不掩飾的誇讚了數句:“你能處變不驚,不被人牽著鼻子走,這才像是我溫家的四小姐。”
“女兒也不過遵從母親平日的教導罷了。”溫瑾言雙靨微紅,神色羞赧,謙遜道:“當不起母親這樣的誇獎。”
“這事我會同你父親說的。”大太太端了茶盞,“你想必也是一夜未眠,好生回去歇著,有訊息我讓林媽媽去告訴你一聲。”
“母親派個小丫鬟去知會我一聲就是了,哪裡需要勞動林媽媽。”儘管大太太的態度很溫和,溫瑾言卻絲毫不敢託大,忙站了起來,“為了此事連累母親受累,我於心不安,這便回去,不叨擾母親了。”
大太太眼裡有了淺淺的笑意,“你這孩子……”一面說,一面又往她手裡塞了兩個橘子,“如今還不到橘子上市的季節,只得了這幾個,你拿去嚐嚐鮮。”
溫瑾言忙再三道謝,隨後,快步退出了屋子。
原以為要在大太太和大老爺面前與二姨娘對質,想不到這麼輕易就過關了……
溫瑾言輕撫額頭,捧著橘子,一回到自己的屋子,便覺有濃濃倦意襲來。幾個丫鬟忙服侍她歇下,又輕手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