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驚人。
方忠勒馬側身向她,我心中一動,復趕緊垂下頭去。
安幸畢竟只是幼童,哪裡見過這等陣勢,早已嚇得抖若篩糠,如下又見薩珂姆驚懼嘶吼,哇一聲哭出來,一時之間哭聲喊聲震天。
蘇塔村駐軍的兵卒已然在村口列隊完畢,副佐領越眾而出,臉色峻寒。“末將率左右翼前鋒營先軍五百恭迎聖駕。”他飛快看薩珂姆母女一眼,面色凝重,“村民驚駕,末將甘願領罰。”
我低垂著頭,額上的汗水沿著面頰墜在乾涸的泥沙中,印出一個個小小水跡。玄武帝馳馬緩緩向前,馬蹄聲一下一下似踏在我心上。
“副佐領並未犯錯,又何來領罪之說。”他的聲音雖淡然,卻透著君王獨有的威嚴。
玄武帝此言一出,已無責怪之意,方忠心領神會,大聲朝我們道:“還不快快退下去。”
我暗暗吸一口氣,定一定神,強撐著有些僵硬的身子,連忙起來低頭退於旁側,態度極是恭謹謙卑。薩珂姆瞪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飛快看一眼方忠,抱著安幸半爬半走退到一邊。
方忠駕馬飛快奔退回玄武帝后側,一聲令下,兩萬兵丁列隊向前。我低垂著頭,雙眼緊緊盯著地面,只希望走得再快些。
副佐領驅馬在方忠身邊低聲說幾句話,旋即歸於佇列之中。
方忠恭聲道:“啟稟皇上,將士們晝夜行軍,可在蘇塔村就地駐營稍做休息,明日清晨便可東進……”
玄武帝聞言略作思付,允了方忠提議。
騎兵列隊整齊,玄武帝身側除了方忠似乎還有一人。我一徑只低著頭,不敢抬起半分,亦無興趣知道是誰。
那人忽然勒馬前驅幾步,驟然翻身下馬,“請皇上準臣弟先率部分兵力前往邊寨。”
我耳中轟地一響,直如打了個響雷一般。再顧不得其他,飛快抬頭,目光所及之處,只見阮暨岑穿著月色底海水藍團紋蛟龍出海袍,腰間繫套著暗紋皮革劍鞘佩劍,身上卻蘊含著他特有的儒雅之氣。他的眸色幽深,靜靜的凝立在那裡。
我心跳陡的一滯,一直以為隨軍出征的除碩親王外再不會有第二人選。
邊寨……他竟來了……
阮暨岑因私自回京方過禁足之期,此番隨軍出征不知又是費了多大的力勁。禁不住懷疑自己留書出走的決定是不是太自私,心中有一股滾熱洶湧激盪,只覺得一直抵在心頭的那束堅冰似乎也要被這樣的暖流衝擊得即刻化了。
方忠下馬勸阻,“邊寨已然在前,王爺又何必爭在一時?況且將士馬匹已是極為疲勞困乏,如此急進並非益選……”
“張賢率領的將士已經在此休軍多日,並無此番顧慮,一百兵丁足矣。”阮暨岑執意而道。
玄武帝置身馬背之上,至高而下俯視阮暨岑,沉凝半刻,方道:“方忠所言不無道理,六弟不必急於一時。”
日央的陽光照在阮暨岑身上,映在地面之上的是淡漠色的柔美弧度。他愴然一笑,暗啞低聲:“臣弟今日前往邊寨,只是一絕心中念想,便是明日戰死沙場又有何妨,亦今生無憾。”
我幾乎不能相信,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這是在與玄武帝做交易麼?什麼一絕心中念想?什麼戰死沙場?他此次隨軍,究竟向玄武帝允諾了什麼
我怔怔看著,玄武帝極淺淡的一笑,“朕便要看看六弟在戰場上有何等威風。”
心中一陣悲涼,一切已成定局,再沒有挽回的餘地。
終究是錯了……錯了……
陽光那麼強烈,灼痛我的頭腦,我已然不知道是被覓蘭怎樣扶著回了家中。天色漸暗,天空竟飄起細密的雨絲。
我無力地扶著牆,喉嚨一陣陣發癢,難以抑制的開始咳嗽起來,一聲聲不絕於耳,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