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苦澀。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今生所盼終是空,不過奢望罷了靜靜看阮暨岑半晌,能與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人不是我……
心境淒涼,再不忍去看,趁著眼淚滾落之前連忙側頭去看窗外,只見煙雨朦朧,飄飄灑灑竟不知何時已然飄起細雨來。
見我又失了神,阮暨岑滿面凝重,漸漸地眼裡有了痛楚,有了慌張:“芸兒,你還是不願相信我嗎?抑或是……你終究不肯原諒我?”
他語調悽清,眉宇之間盡是傷楚,每過一瞬,面色便白上一分。我不禁黯然心傷,好容易忍住的淚險些掉落下來。
這些日子以來,我們兩個人都刻意在迴避這個話題。我抬眸看著窗外,愧疚悲傷堵得心一陣陣疼。我究竟是不能原諒他,還是不能原諒自己?
“王爺……若是碩親王府送來的東西請務必讓我先行過目……”
“為何?可是有所不妥?”
“碩親王嫡福晉患有哮喘之症,我曾去王府替她醫診多次,皆聞得內殿燃有獨特薰香,甚為濃郁。芸……福晉小月前也曾去往多次,後便有不適之症,我原以為是她思慮過多,而至胎動頻繁,亦開了安胎固體的方子予她服用,斷不會在雪中站了不足一炷香的時辰就小月了……”
“那薰香……”
“……裡面有分量不輕的麝香,只因花香濃郁,遮掩了麝香的氣味,故而不易令人察覺。若是每日燻燃,不出多時便可令女子終生無孕。孕婦聞後,會令胎兒不穩,以至小月。”
“那是皇后親賜餘氏的。丕昭淑惠,敬慎持躬……難怪餘氏入府多年尚未能有孕,她自嫁入起便燃點此香,今生只怕無望……芸兒近日愈發嗜睡,魏錦,你告予我知……芸兒可還有治……”
“……”
“她若去……我亦不獨活世上……”
日前魏錦與阮暨岑的對話彷彿猶然在耳,他們在殿外說得小聲,然而人之將死,聽覺倒似更勝以往,句句入耳,刺痛骨肉。
“錦鴛互枕偎,同心至白首。岑的心意從未變過,只願與你紅燭共剪,三生結緣……”
“芸兒,你不會再離開我,對麼?”
“芸兒……答應我……不要再離開……”
“這裡,在你離開那日便已經被掏空了……”
“你明知我對你的用心,我在你心裡竟是那樣不堪嗎”
當日失子一味只顧著沉浸在失望心傷裡,為什麼不曾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是是非非皆是錯,為什麼不能一錯到底,至少沒有遺憾,至少不會鬱郁終不得安寧。
舊年成灰,似拂手一彈,便已是荒蕪……
那日醒來,四周寂寂,帳外油燈孱弱,昏暗中搖曳婆娑,似在拂手彈指之間便會悄然熄滅。待得雙目漸漸適應這幽暗的光線,才依稀看清一人牢牢握住我的手坐在床畔,前額趴在交疊的手上,一動不動。
我的手因長時間被他緊握而暫時失了知覺,亦全身無力,只靜靜看他睡得深沉。目光所及,卻見他血跡斑駁的衣裳尚不曾換去,隱約看得見殷紅的新傷下微微泛白的舊傷。我不由心疼,欲伸手去摸,卻如何不能抽出手來。他似有感覺,將我一隻手越發握緊,力氣之大幾乎要將我的指骨碾做粉碎。
我痛得低撥出聲,他乍然轉醒,脫口便喊:“芸兒”忽然的動作似牽動了前胸的傷口,面上有一瞬的痛楚,然後他一攬將我納入懷中,長長的一聲嘆息中融匯了太多複雜的情愫:“芸兒,你還在……還在……我多怕一覺醒來終是夢一場……”
心揪然在一起,他此時的脆弱一點不剩盡在眼前,似一個迷途的小孩茫然不知所措。他低頭凝看著我,溫熱的氣息在我臉上輕輕拂過,“過去……我做錯了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