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如傳聞所說一樣,鍾宴笙當真跟那個“迢迢”有關係,得罪了定王!
莫非是要血濺當場?
聚集過來的那片目光中,有恐懼,同情,惋惜,還有幾分隱隱的看熱鬧的興奮。
鍾宴笙坐在座位上,察覺到那些複雜的視線,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
因為蕭弄的存在感太強了。
眼前的光線一暗,他的視線裡出現了一片熟悉的寶藍色衣角,在陽光下暗紋如水流動,華光隱現,低調又張揚。
鍾宴笙喝了好幾杯景王的私釀,這會兒後勁也上來了,眼睫顫了顫,眸子濛濛地抬起來,先是看到了蕭弄腰間被額帶掛著的田黃石章,停頓了下,才揚起腦袋,怔然望向那張熟悉的俊美臉孔。
蕭弄的臉上沒有表情,看著他的眼神也很冰冷,顯得鋒銳而冷酷,氣勢沉沉,身處上位的威壓幾乎讓人難以呼吸。
他是徹底暴露了吧。
鍾宴笙鴉黑的睫羽撲簌簌地抖了幾下,不安地想,蕭弄……認出他來了。
醉意將未知的恐懼洗刷了不少,這些日子,因為一直糾結忐忑蕭弄是不是認出自己,導致飄忽不定的心反而定了下來。
他抿了下唇瓣,被酒麻痺的思維艱難地轉動了一下,想說點諸如“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要找侯府的麻煩找我的就好了”之類的話,結果開口就跟蚊子哼哼似的,嗓音沙啞又柔軟的:“定王殿下……”
“定王殿下!”
鍾思渡側身擋住了懵懵的鐘宴笙,臉色微沉著,語速飛快:“陛下命您禁足思過一月,如今半月都未過,您擅自離府,忤逆陛下,就算您是戍守邊關的功臣,如此自矜功伐,也不好吧。”
裴泓也快步走了過來,臉上的笑容難得消失:“況且小王就算不如定王殿下,但也是大雍宗室正統的親王,這裡是我的景王府,不是什麼任意去留的地方,王叔未得請柬,擅闖入宴,未免太過放肆!”
去找醒酒湯的雲成捧著碗,完全沒想到一回來見著的是這麼場大戲,此前頗有些針尖對麥芒的大少爺跟景王殿下還齊心協力起來了,背後不由冒出片冷汗。
兩位王爺和一位侯府真正的世子都在那方桌案前,還有之前那個刀很快、眼睛一眨就把人手指砍下來的侍衛。
雲成不敢過去,焦急地望著他家小少爺毛茸茸的後腦勺。
() 小少爺膽子不大,這會兒肯定害怕極了吧?()
蕭弄似乎覺得很有意思,聽著倆人的話,輕輕哦了聲,語調上揚: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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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突然闖入景王府出現在宴席上後,說的第一句話,嗓音不高不低的,低沉的聲線有細微的沙啞,聽不太明晰。
“本王便放肆了,又如何?”
裴泓和鍾思渡的臉色霎時無比難看。
整個西北一派的守將都與蕭家沾親帶故,可以算作一脈,蕭弄十六歲就領兵出戰,自此後手上的兵權就沒交回來過,他的確有本事、更有底氣說這種話。
只要他想做,這裡所有人都攔不住他。
蕭弄彎下腰,越過擋著人的鐘思渡,恰好撞上鍾宴笙的視線。
是從鍾思渡肩膀後偷偷掠過來的,柔軟的髮絲垂落在額前,烏髮雪膚,明淨透徹的眸子蒙著層醉意的水霧,望著他的神色怯怯的,又有著止不住的好奇茫然,像只膽小又漂亮的雛鳥。
視線交匯,蕭弄的嘴角眼睛眯了一下,朝他伸出手。
鍾思渡肩線緊繃,正想再將鍾宴笙藏一藏,身後的人忽然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頓時不僅鍾思渡,連裴泓和不遠處捧著醒酒湯的雲成都怔住了,鍾思渡更是下意識想去抓鍾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