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抵住了門:「北方做南獅的人太少了,幾乎沒有,所有獅子都是從南方運過來。伏家班是南獅北舞,您能不能幫我們?」
「幫?」張一柳瞪眼,「我早就不做了,也不管什麼南獅北獅。獅子這東西是天上來的,就不該讓人禍害!」說著他踢開自家的門,把狗放進去,「趕緊滾!這輩子也不要和我提獅子!」
「您要是真不做了,為什麼還存獅行的東西?」蔣白詐一問。
剎那間張一柳轉過頭,兩眼一眨不眨看了良久。
「師哥。」伏城在後面拽拽,這是要打架了?
「滾!」張一柳的臉刷一下白了。他推搡蔣白,要把這個不識抬舉沒大沒小的臭小子轟出去。可年輕人靈活,轉身進了他的院。
蔣白趁狗沒上來,跳到雜物堆最高處,抓起塑膠布使勁一抖,露出來裡面的東西。
幾百捆竹篾堆在這個落滿灰塵的髒院子裡,風灌進來,它們一根根搖動,刷刷刷得響。
「您不是不做了麼?」蔣白站在竹篾堆上。
張一柳兩手顫動,面如土色,心中卻轟然一聲巨響。
刷刷刷,刷刷刷……伏城一下想了起來,這聲音自己以前聽過,在伏家班的院子裡,在老爸教自己做獅子的那年。這是削好的竹篾,是南獅的筋骨。
第95章 狂獅出山
「你……你……」張一柳嘴唇顫抖不已,半分鐘才擠出一句話來,「你給我下來!」
兩條狗朝闖入者猛撲,雖然是土狗卻很懂事,人在門外怎麼嚷嚷它們都不叫,進了院不行。
「您說您不做了,可這些竹子是怎麼回事?」蔣白邊蹲下邊觸控,「這些都是竹子,是您親手削成簽子的?」
院子裡有種異樣的對裂,一邊是安靜的人,一邊是吵鬧的狗。
「這是什麼竹子?」蔣白等了片刻,張一柳不說話,他只好再問,「張師傅,這些竹子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樣。北方沒有這種。」
「這是肇慶廣寧的,中國竹鄉的竹子。」伏城突然說,師哥以前認識的,現在不記得了,可是他忘不掉,「我爸做獅頭也是用它,它和北方竹不一樣,這叫……」
「粉竹,專門扎獅頭用的。」張一柳緩緩將目光移到竹子上,像看著自己的孩子,「粉竹的竹節很長,天生輕軟又柔韌,最適合削成薄厚不一的竹篾。只是竹子空心,梗直又傻氣,現在認識它的人不多了,南方做獅頭的廠子還認得。」
這番話,蔣白不知道張一柳在說竹子,還是說他自己。
「你現在給我滾下來。」張一柳指著蔣白,「弄壞了我的粉竹,我要你小命!下來!」
蔣白沒動靜,指了指地上狂吠的狗。張一柳隨便出了個聲,狗老實下來,繞到後面找狗盆去了。蔣白這才跳下來,把跑進來找他的師弟拉到身後。
「好小子,翻牆進我的院,還敢掀我東西!」張一柳把院門鎖緊,「你們兩個跟我進來。」
「師哥!別跟他進去。」伏城又拽住蔣白,「萬一屋裡有狗呢……」
張一柳走出兩步,全聽見了。「你少胡扯!我不是你爸爸那種人!愛進不進!」
蔣白不接他們的話茬,拉著伏城,跟張一柳進屋。一進來,聞到什麼味道,很香,說不好,還是有些熟悉。
張一柳開啟燈,光線填滿了各個角落。伏城忍不住哇了一大聲,好多獅子頭。
「切。」張一柳斜著看他,「沒見過世面。」
「這些都是你做的?」見著獅子,伏城把什麼恩恩怨怨都忘記了,只顧眼前,「這隻獅頭怎麼這麼小啊……這個呢?這是什麼?烏漆嘛青的……」
「你給我放下。」張一柳拿起一根雞毛撣子,「那是青獅,你個兩眼不識貨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