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青色的八幅裙,裙幅正中大帶垂紳,那衣帶卻是深青色的。
傅珈原就生了一張明麗的臉,眉眼飛揚、容色鮮烈。而這一身素淨到了極致的裝扮,卻生生地將她身上的那種張揚勁兒降了兩個度。於是那明麗中便有了些軒軒韶舉的味道,平添了幾許風流與灑然。
傅珺一面觀察其打扮,一面便在心中猜測:看這樣子傅珈應該是才從學裡回來,卻是未曾回房換衣裳。直接就穿著白石書院的統一服飾過來了。
之所以傅珺有此判斷。原因不在傅珈,而在於傅珍與傅瑤兩個人。
據傅珺所知,傅珈進了大漢朝最著名的白石書院就讀,而傅珍與傅瑤卻仍舊在家學裡跟著夫子們唸書。這兩者間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
白石書院招收的學生雖有不少高門子女。卻也不是人人都能進的。除了部分可以直升進校的學生外。還有好多人也是要經過考試才能進學的。
平南侯府的一眾女孩子裡,目前也就傅珈進了白石書院。傅珍是因為乏人引薦,根本便沒得著機會;而傅瑤卻是因為考試沒合格。
看起來。傅珈之所以未換衣裳便跑了過來,其目的便在於此。
果然,傅珍與傅瑤皆是面色不虞,傅珂更是斜睨了傅珈一眼,眼瞼抬起、雙眉垂落,左嘴角又是一挑。
這三個連續的微表情分別代表著驚訝、厭惡與鄙夷。傅珺見了不由興味大盛。
真沒想到,傅珂對傅珈居然亦是如此不喜。看來傅珈姑娘在做人方面挺失敗的。
傅珈進來之後,先是在隔扇前立了一會,神態大方地向四周略略掃視了一圈,方才輕提步、緩抬足,步履端雅地行至屋子當中,姿勢優美地向侯夫人見了禮。
雖然這一番作派很叫傅珺瞧不上,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傅珈在白石書院沒白學,至少這禮儀二字,她是做得極好的。
侯夫人笑吟吟地看著傅珈道:“起來吧。你這是方下了學?”
傅珈態度恭謹地道:“回祖母的話,孫女兒是才從學裡回來。因要拜見三嬸孃,怕誤了時辰,便不及換過衣裳。”說罷她又轉向鄭氏,微躬了身子,依舊是恭謹地道:“侄女兒衣冠不整,請三嬸孃見諒”
鄭氏忙笑著和聲道:“二丫頭也忒客氣了。三嬸孃知道你功課緊,這麼趕著跑了來倒叫我心裡怪過意不去的。”
傅珈含笑直起身來,又向另幾位長輩見了禮,這才轉過眼來,用一種極為迢遠的目光,向傅珺這個方向淡淡掃了一眼。
傅珺在心裡搖了搖頭,面上卻端出一個最標準的笑來,依足了平素許娘子教下的禮儀規矩,儀態端方地走上前去,向傅珈略屈了屈身。隨後,她清清淡淡的語聲便如風過靜水一般,響起在傅珈的耳畔:“小妹見過二姐姐。多年不見,二姐姐可好?”
看著傅珺那怡然自在的神態、端雅優美的舉止,以及那舉手投足間不經意便流露出的淡然與從容,傅珈的眼神便由方才迢遠,變成了略有訝然。
而當她細細看向傅珺的臉時,她藏在袖子裡的手,不由地便握得緊了一些。
傅珈一直以為,在這五年的時間裡,她自己是完全脫胎換骨了。她進了白石書院,因畫藝出眾、繡工超群而被師長賞識,更結識了一班高門貴女的朋友,可以說是極有進益。在整個平南侯府中,唯她傅珈才是最出色、最優秀的那一個。
然而,今日一見傅珺,傅珈便有了一種極其強烈的危機感。因為她發覺,成長與進步並非只屬於她一個人。她一直不曾放在眼裡、幾乎是被髮配到了姑蘇的四妹妹,居然也在這五年間有了巨大的變化。
傅珈微眯雙眼,淡淡地打量著傅珺。
雖然極不情願,可傅珈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四妹妹雖還未足十二歲,卻已出落得極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