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葉楓滿臉緋紅,嘴唇乾裂,似乎睡著了,但眼皮輕動,很不安穩的模樣。
小白連忙伸出手,在他的額頭上探了探:果然是發燒了,而且溫度還不低。他又是氣惱,又是解恨。
讓你逞強,傷口發炎導致高燒了吧。活該。
心裡雖然這樣罵著,他還是推了推葉楓,“喂,你發燒了,起床,我們去醫務室。”
他這種情況,必須馬上掛針消炎。
葉楓迷迷濛濛地睜開眼,那雙過於漠然疏遠的眼睛,因為高燒的緣故,波光氤氳,變得出奇細膩……細膩且脆弱。
小白怔了怔,然後很快移開視線,“我先去買點退燒的藥,你穿衣服,這一次,你無論如何要等我先回來。”
不過,看他此時的情景,就算葉楓想先走,只怕也有心無力。
葉楓看著他,許久,才似終於認出了面前這個人,他抬起胳膊,以手附額,有點無力地問:“幾點了?”
說話時吐出的氣息也是熱的,裊繞不安,縈繞在小白的鼻間,“快十點了。先不要管那麼多,如果不想死,這次必須要聽我的話。”小白有點煩躁地回答。
葉楓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依舊帶著一絲困惑。
小白也不廢話,蹬蹬地下樓去買退燒藥,在下樓的路上,他也不免腹誹:自己的任務,似乎只是幫忙雷皓天,保全他弟弟的性命與安危而已,他怎麼覺得,自己開始杯具地滑到保姆的地步了?
小白拿著藥衝上來時,他頓時有了將葉楓掐死的衝動。
他又不見了。
寢室裡空無一人。
房門大開著,毯子掀開在一邊。
都已經燒成那個樣子,他還想幹什麼?打架?上課?那都是找死!
小白握著手中的藥,胸脯劇烈地起伏了幾下,然後,他開始自我安慰。
好吧,他的任務只是照看他,不被別人傷害,現在,那個人是想自殺,一個人再怎麼能耐,也救不了要自殺的人吧。
他在心裡說服自個兒不要去管,可還是忍不住擔憂,他是醫生,也許比葉楓自己更瞭解他此時的情況,那道傷口明顯已經發炎,如果再不妥善地處理,他會死得不明不白。而且,這麼短的時間,葉楓會去哪裡呢?藥店離宿舍樓不太遠,如果他下樓,自己應該會看見才對。
一陣糾結後,小白突然想到一個地方,他連忙向澡堂衝了過去,果不其然,還在門口,他便聽見了裡面的流水聲。公共澡堂的安全措施當然談不上固若金湯,事實上,只不過是一個蓬頭一個隔間,前面只拉著一層塑膠簾。
小白想也未想,大步走到最裡間正在使用的澡間前,將簾子往旁邊一拉,一面沒甚好氣地吼道:“葉楓,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你就聽我一次話會死人啊——”
這些話是一口氣吼出來的,可是第二句話,卻遲遲未能出來。他憋在了原地。
當時氣極,顯然已經忘記了,這既然是洗澡的地方,來這裡的人,自然是要洗澡的。
而洗澡,當然不能穿著衣服。
所以,站在裡面的人,與站在外面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然後,葉楓冷著臉,將簾子猛地拉了回去。
小白則面紅耳赤,呆在外面,半天才訥訥地說:“有什麼要緊的,我們做實驗的時候,解剖人體,什麼沒見過。”
這倒是大實話,從小白的手術刀下走過的人體,沒有一百具,也有八十具了,其中不乏新鮮出爐的……、
可是心還是跳得那麼快,滿腦子都是剛才乍然撞見的景象:四濺如碎玉般的水珠,少年柔韌修長的身體,光滑的面板,溼潤的頭髮,以及凝水的髮梢下,晶瑩的眼眸。
它比小白見過的任何藝術品都特別,美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