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常寧而去,我也牽來我的馬兒,正想上馬,卻被素倫回來攔住:“宛儀不用去,他們不是敵人,是克里克騰入了旗籍的蒙古人,應該是來這樹林飲馬小歇而已。”
果然,近了我看清那些騎兵裡高懸的正是那紅邊兒藍底繡大紅五爪金龍的鑲藍旗旗幟……哦應該是自己人,不知道他們為何匆匆趕路,看這方向和我們相反應該是去烏蘭布通。
突然間傳來陣陣馬嘶,那定是被主人慌忙拉韁掉頭太急的所致,剛才出去的戰士們又急衝衝地掉頭以能讓人跌斷脖子的速度往回趕,走到最前頭的正是那穿藍色戎裝,騎著一匹黃瞟大馬的常寧。
風遠遠帶來他的聲音,嘶喊一般,是在叫我的名字……出什麼事了?讓他如此失態,我心一緊。
“茉兒!茉兒!”我還沒回過神來,他已飛騎過來。
“鑲藍旗的固山額真剛剛對我說,皇上……皇上在烏蘭布通殯天了。”
“什麼?”殯天?開什麼玩笑,我們離開烏蘭布通的時候他還是好好的只是沒有醒而已。歷史上他並不是個短命的帝王,在位61年,享壽69歲,怎麼可能現在就歿了。不!他一定是在胡說!
我搖搖頭……腦子一片空白,只看著常寧的嘴巴在我面前不斷的說著什麼一開一合。
“固山額真正帶著他的騎兵往烏蘭布通去……他說,草原今日有烏蘭布通急報,說皇兄昨日,昨日……去……了……”常寧一個大男人最後的話卻嗚咽著說不出來。
所以……
消化了他所說的,此刻仿若有把利劍狠狠地扎進我的胸口,把我的心臟掏了個大窟窿,疼得我還來不及感覺,眼皮一沉,我暈了過去。
萱草又名忘憂,花朵朝開暮落,短短一天的花期,在早晨最為鮮豔。那小小的五瓣花嫩黃亮麗的顏色撒滿了這片草原。
很快手裡就是一大捧,多得實在握不住了,我開始編起了花冠。
“燁兒小時候教告訴我這個草叫萱草,很普通的草開的花卻叫忘憂,以前欽安殿後園子裡好多,好多,他每次摘來一大捧叫我和蘭兒給他編花冠。”
素倫一直背對著我,不時用手抹抹眼睛……
也難為他和常寧了……就為了我的那一絲懷疑和不死心,帶我回烏蘭布通來求證這個天大的噩訊,已是違了軍令,他們本該押送我回京的,不是麼?
我又害了一次一再幫我的人,就象那晚。這世上本就沒有後悔藥可吃……燁兒,你可有怪我?
常寧……本該執行軍務的他用他的親王身份,今晨進了帝帷去求證……出來時那張慘白的臉,和那雙通紅的眼。
“茉兒……”聲剛出就連聲嗚咽。
我拍拍他,下意識的安撫著哀傷的恭親王……奇怪,為什麼只覺得心靜如水,那所有的感情,是悲、是哀、喜、怒、怨、愁……一切的一切彷彿都離我遠去。
他沒有死,他怎麼可能死呢?不過是在另外一個世界等我而已……我咬下嘴唇任淚珠滾落進手上的已成型的一個花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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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朝陽升起的地方,中軍帳的上空依然飄著巨大的黃龍大纛旗,那大旗下面本是代表帝王駐地的那片尊貴的明黃現在卻被換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白,雪白……白的晃眼。
那裡……躺著我最親的親人,僅僅是想到名字都會讓我心跳的愛人,而我,這個“欽犯”卻不能進去。
帝帷外駐紮的御林軍帳篷、當值的禁衛、連進進出出幾個參領服飾的將軍也是取下紅纓,罩上白紗衣……白、白,還是白。
國喪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