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點鉛芯和掰下來的饅頭渣,站在一個光線並不好的角落裡,開始埋頭畫起來。
三個小時,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蘇子安一刻不停的畫著,從分出大輪廓到逐一細化,再到光影描繪,畫面細膩又明亮,一個靜物,卻帶著份兒鮮活勁,引得監考老師都駐足。
時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蘇子安卡著點完成了素描,他在上面端端正正寫上自己的名字,交了上去。
監考老師估計也看出這裡有人使壞,收好了圖紙也沒交給第二個人,自己斂起來帶著走了,沒出任何意外。
下午的時候是色彩,蘇子安去打水的功夫,回來之後水彩顏料盒裡跟他想象的一樣,全部顏色都混成了一片,烏糟糟的攙和在一起,幾個淺色髒的根本沒法用了。
蘇子安抬頭看了旁邊那幾個人高馬大的男孩一眼,他們這次做的挺不小心,褲腳上都沾了一塊檸檬黃的顏料,一個小點濺在黑色的鞋面上,挺顯眼。
蘇子安撐好了畫架,也懶得反駁一句,等到老師佈置了題目開始默寫水彩靜物的時候,即便是髒了的顏料,到了他手裡也變腐朽為神奇,簡直跟故意這麼調好了似的,幾筆下去該是什麼顏色,還是什麼顏色。這次的水彩他畫的自信,雖然顏料髒了,但筆都是之前浸潤過的,用慣了手的畫具在手裡,畫一幅自己平時沒畫過一千也有八百的圖,簡直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蘇子安用色大膽,又快又迅速,這邊畫完,那邊畫室裡其他考生基本上剛起完型,最快的也不過是磕磕巴巴的鋪了一遍底色,比起來當真是甩出十幾年的距離。
蘇子安等顏料幹了,利落起畫,交卷。
他這次出去的時候留心多看了一眼那幾個找他麻煩的男孩,准考證號上能看出的資訊不少,他們號碼相近,是一同報考的,那麼就很有可能是同鄉或者是同一個畫室的考生,再者就是名字和長相,平時拿著人物頭像做練習的人,抓這麼三五個考生的五官特典,簡直再容易不過,蘇子安默默把他們的模樣記在心裡,準備回去慢慢查。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不是君子,也沒那麼大的妒恨心去復仇,但是想過平靜的日子總要防著這樣的人一些才好。
接下來的考試都很順利,蘇子安第三次考試的時候又遇到了杜騫,杜騫笑的靦腆,跟他說話的時候也總是熱絡的有些過分,可蘇子安只要稍微表示出一點排斥,這個人就訕訕的退後,用一種受傷的眼神看著他。
蘇子安一直等到最後一場考試,杜騫跟在他身後依舊不緊不慢的跟著,保持半步的距離,但是又讓別人插手不進來的親暱。杜騫提著工具箱跟在他身後,正絮絮叨叨的說話,聲音很小近乎於耳語,“老師,我也報了這三個學校,等過幾天就回附中上文化課去了,我估計這次能考500左右,成績應該夠了……”
蘇子安停下腳步,看著他道:“你別跟著我了。”
杜騫愣了下,有些無措的站在那嘴角勉強笑笑,道:“老師,你是不是覺得我挺討厭的?”
蘇子安這次沒跟考試之前一樣安慰他,沒搖頭也沒點頭,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道:“你喊我老師,就應該知道我是你老師,應該跟我保持一點距離。”
杜騫看著他,道:“老師你……”他咬了咬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小聲問道,“你是嗎?”
蘇子安知道他在問什麼,但是這個人跟李珂不一樣,跟簡宇桓乃至他的家人都不一樣,如果是他們問他,他會大大方方的承認,因為他不想欺騙朋友欺騙家人。但是這個杜騫,是他的學生,杜騫付出了學費,所以他在學校裡有義務教他繪畫,出了校門他又有什麼義務和責任去滿足他的好奇心?
蘇子安定定的看了他一會,道:“我是不是,都與你無關,這是我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