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早早下了朝,偏殿卻不見有人。
“人呢?”皇帝驚問。
侍者搖頭:“陛下,去請了,但趙女子說……”
又來個眉眼精神的聰明人道:“說家中郎君病重,暫時走不開。”
皇帝怒道:“你再說一遍?你少給她打掩護,把她的原話一字不差的告訴朕!”
天未亮,宮中就派人去知會趙呵,早朝前要侯在偏殿等覲見了。
趙呵卻惱他們打擾了葉子安養,飛身帶起宮中的大侍者,將他放在了宮門外,回客棧封了門,還舞了張“勿擾”的條子貼在門上。
侍者們急得團團轉,自古就沒有讓皇帝空等的道理,天亮再請就晚了,若是早朝後讓皇帝見不到人,那就是他們的罪過了。
好不容易又趕到客棧,天已矇矇亮,侍者下令拆門,轉頭卻見趙呵守著個剛搭的小藥爐燉藥粥。
侍者壓下怒氣,笑臉去請。
趙呵搶在他開口前道:“沒見我在熬藥?等會兒還要看著葉哥喝了,不巧,走不開。”
皇帝聽完發火:“難道還要朕去見她不成?!”
侍者見狀,遞來主意:“陛下,小侍見那藥碗里正是昨日遺失的鎮國金參……”
人贓並獲,若是皇帝想,現在就能定她的罪。
皇帝的目光卻忽然落在偏殿的一個角落,二十年前,那裡放著一隻玉白梅香瓶。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好久之後,她道:“給朕更衣罷。”
既如此,她就親自出宮,見一見。
也有許多年了,不知從何時起,自己記不清皇兄的那張傾國傾城的花容。
他的女兒,她想見一見,也只是見一見……
此外,心底深處,尚且有個沒解開的結,她想親眼看一看,看她究竟像誰,到底,是不是皇兄與葉柳清的孩子。
趙呵拿著從岑太醫家中“借”的《明典針法》,在自己身上試了之後,讓葉子睡得更安穩了。
她不想看葉子被馬上就要到來的“尊貴的麻煩”打擾到,更何況,他要是醒著,還要拖著病軀跪下。
既然打定主意讓葉子跟著她了,自己這邊還未怎麼護他,就先讓他因自己而遭罪,那實在太不是人了。
她總要比葉柳清做得還要好才是,青出於藍,就得方方面面比葉柳清還要周到才對。
於是,皇帝親臨時,葉子昏睡不醒,而趙呵也沒打算跪她。
她牢記著葉柳清的話,趙家欠憐哥太多,遇上了一定要罵。
所以,當侍者不知天高地厚的呵斥,讓她跪下見禮時,趙呵淡定地擦了擦手上的藥渣,揚了揚下巴:“喏,坐吧,我爹囑咐過,有朝一日碰見京城姓趙的大戶人家,千萬別給好臉色,一定要替他罵一句混賬東西才是。”
趙呵把葉柳清說的話移植到親爹身上,面不改色,透過轉述將這混賬東西罵出來後,又無辜且懂禮貌道:“但我想咱們是頭一次見,以後也不會再見,好端端的罵你混賬東西,我也過意不去。有什麼恩怨等你百年後親自同我爹說才是。你說對嗎?”
侍者還要再說,忽然被趙呵慢悠悠一個眼神掃來,頓時冷汗直下,嘴不敢張開說話了,那股脫鞘的劍氣像直接刺破了他的面板,扎破了他的咽喉,卻也託著他的兩條腿,故而沒讓他當面軟下去,給趙呵行個大禮。
“你們下去吧。”皇帝抬起手懶懶招了招,嘆了口氣。
她臉色不妙,剛剛分明是生氣的,但與之前相同,她的怒氣很快就偃旗息鼓,渾身散發著一種抬不起頭對不起人的卑微和小心翼翼來。
趙呵向來是信葉柳清的。
葉柳清雖然會將自己的事蹟傳奇了講,但在憐哥的事情上,葉柳清從未說過半句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