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家撫養,如今已經十年了。肅州離長安路程遙遠,這麼多年裡,長安柳家也不過每年年末和她生辰時,遣了管事下僕來帶著禮物過來,至於親人半個也無露面的。故而她心中對於柳家實在是沒有太多的好感。更何況,她的繼母並非是普通人,而是當今天子的同母妹妹,晉陽長公主。一般人家的繼室待原配嫡出的大娘子,自然是捧著敬著,但是公主卻完全可以不管不顧的,尤其這位晉陽長公主還是出了名的善妒。
阿梨也道:“老夫人素來疼愛娘子,皇太后和老夫人可是嫡親的姐妹,娘子回長安去,老夫人定會想法子請皇太后多加照料小娘子的。”
“是呀!婢子也聽府中的老人說,夫人尚未出閣前,和晉陽長公主素來交好呢。”阿桃也道。
柳蘅卻是心底暗歎,皇太后同外祖母自然是姐妹情深,但是卻並非當今皇帝的生母,丁太妃才是皇帝和晉陽長公主的生母呢。哪怕天下人都傳說皇帝敬重嫡母,她也不敢十分相信的。
柳蘅早就看出了,王家上下雖然待自己不錯,但就算最疼愛自己的外祖母也沒有打算收留自己一輩子。她明白,縱是每日裡錦衣玉食,高床軟枕,王家也不是自己的家。這精緻的留芳院,也不過是暫居之所罷了。而自己好似無根的浮萍一般,無依無靠。
前世裡自己孤身在外打拼,雖辛苦卻能看到希望,而在此處,卻是前途渺茫,不知該如何使力。尤其是想到自己如今的生父和繼母在歷史之上赫赫的名聲,她無奈之餘也暗悔沒有去看歷史狗血劇,不然也就知道歷史上這兩人身故之後柳家眾人的命運了。
綴秀院裡,王九娘子正氣嘟嘟地和二夫人杜氏告狀。
“阿孃,四哥心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妹妹,他給柳蘅捎禮物都不給我帶禮物。”王映華在冀州王氏這一支的小娘子裡排行第九,乃是二夫人杜氏嫡出的獨女,自然是備受寵愛的。只是小娘子之間素來喜歡攀比,總覺得眾人都捧著柳蘅這個表妹,故而時常同柳蘅拌嘴較勁。故而這才聽說兄長王卓只給柳蘅禮物了,便氣不過來杜氏面前告狀了。
杜氏出身京兆杜氏,雖不及王謝崔李一等士族豪門,卻也是郡望大族,心裡雖有了想法,臉上卻是半點不露,輕聲斥責王映華道:“九娘!說了多少次了,柳蘅是你表妹,你做姐姐的,該心胸開闊禮讓姐妹才是。如此斤斤計較,哪裡有我王氏女郎的風範?你這就回房去將族規給抄寫一遍。”
王映華看杜氏還是斥責自己,眼淚珠子就在眼眶裡打轉,心裡委屈極了,跺了跺腳,哭叫道:“阿孃真是太偏心了!到底我是您女兒還是柳蘅是呀?”說完就跑了。
杜氏氣得不輕,心裡卻是又有些悔意,連忙對一邊的婆子郭媼道:“九娘素來敬重你,你去勸勸她。蘅娘最多在咱們家住半年而已,以後便是想見也難了,姐妹之間,難得的緣分,好好相處才是正理。”
郭媼忙應了,“夫人放心,老奴這就去勸勸九娘。夫人也別生九孃的氣了,她只是太好強了。倒是四郎那裡,若是真了對柳娘子有了心,只怕鬧得不好呢。”
杜氏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待郭媼離去了,杜氏的臉色才沉了下來,喊過素來倚重的婢女立春道:“四郎給蘅娘送禮之事,你可知曉了?怎麼不報於我知曉?還是我這些日子對你們太過放縱了,讓你們不把我放在眼裡了?若是真有什麼,你們也不必再留在府中了!”
立春忙跪下道:“夫人息怒,並非是婢子瞞著夫人,而是婢子等見四郎君並非像是對柳娘子生了意。四郎君前日給柳娘子送的只是外頭不值什麼錢的小玩意,還說是對柳娘子將《春日泛舟圖》出借的謝禮。”
杜氏的臉色這才稍微好了些,“謝禮麼?”只是心裡終究是未完全放下心來的,只因柳蘅的相貌,雖還並未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