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這個能力,還有,責任。
柯尼卡熟稔的擰開酒瓶蓋,將兩隻酒杯斟滿。她想著,他們現在在一個世界了,一起喝杯酒,母親總不是還會訓斥父親吧。
偏生每次母親對著父親吹鬍子瞪眼,父親便對著她做鬼臉,一點沒有電視裡嚴肅的樣子。
偶爾,母親允許父親沾酒,一點點兒,也就一點點兒。她這樣想著,唇角輕輕漾起,她不知道,這點上,她是不是隨了母親。她似乎,也是這樣對他的呢。
她挑眉看了初一一眼。他的雙手交握在身前,注意到她的視線,他回頭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他的確不解,他不知道,她此刻隱隱的笑意是為何。不過,笑比哭強,她心中開心,是他願意看到的情景。
她看到他眼中的那絲疑惑,卻不理會,徑自走上前,輕輕跪在地上,燃起了香,插在墓碑前,又燒了些紙錢。
“叔叔。”
柯尼卡的手一頓,身子仍跪在地上,仰起頭看他,他卻只是盯著墓碑上的照片。
這個人是她的父親,神情淡淡的,這點,倒是能從她的身上看出些影子來,血緣關係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
“我是楊初一,以後,是您的女婿。”
“我會好好照顧她,我會保護她,請您跟阿姨,放心將她交給我。”
“以後,我會常帶她回來看你們。也許,還會帶你們的小外孫回來。”
“如果我待她不好,讓她受了委屈,以後我去你們那個世界以後,不要放過我,給她出氣。”
他說的鄭重,還帶著一絲幽默,她卻是怔在那裡,心澀澀的抖著。這個男人……
楊初一說完,燃了三炷香,彎身拜了三拜。
離開墓地的時候,柯尼卡終是忍不住,輕聲道:“以前沒發現,你嘴巴這麼甜的。”
她記得從前,所有人對他的印象都是,寡言不語,陰晴不定。發起脾氣的時候,不分物件、場合。可偏偏,也是這樣一個脾性的男人,待她如此溫柔、貼心。
樣樣都做到了極致,她能遇上他,她能擁有他這般深厚的愛,還有什麼可求的?
他只是斜睨她一眼,眉目間,風淡雲輕:“也就你享受這福利。”
她不滿的撇嘴皮子,這是福利嘛?好吧,這個就算是她的專屬福利,她很滿意,也很知足。
兩人本是要直接回N市,楊初一看著她期期艾艾的模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外面看,索性開口,似是隨意道:“膠捲兒,這是你的地盤,你不打算帶我轉轉,儘儘地主之誼麼?”
柯尼卡咬了咬唇,心中有些驚喜,又有些忐忑。她每次回來,都沒有時間四處看一看,這個城市變化很大,六年,足以夠它發展到面目全非。可是,她若是細細看,仍能看出一些影子來。
她坐在車裡,車窗開著,冷風嗖嗖的朝裡面灌。她有些興奮的拍他的身子,她許是沒有注意,她的手是落在他的腿上的。他抿著唇,沒有提醒她,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聽她介紹著,這裡現在是大樓,以前是一個公園,她上學時常來。
對,還有那裡,朝著西湖的方向去,她小時候啊,都看膩了。
她這樣說著,似是感慨的嘆著氣,擱在他大腿上的手卻緊緊的揉捏著他的褲子。
他吸氣,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麼?他的心被她這個動作,弄的有點兒癢癢的。
他猛然驚覺,他似乎有段時間沒有碰過她了。冷風仍是往車子裡灌,他卻從心底湧起一股燥熱。
他們最後一站是一個老式的小區,楊初一發現,她的話明顯少了。
這裡大概是要拆遷了,牆壁上用白色的石灰畫了一個大大圈,裡面是一個拆字。
“初一。”